“不知道。”陸荿敏搖了搖頭，“他們有他們的不容易，一輩子就為了宗族的利益考慮，也犧牲了自己的自由。現在大房二房又沒有可以托付的人，要不然的話，她也不至於會費盡心思去找你。”
陸承安冷哼一聲。
他對於宗族的事業一點想法都沒有，一群老人家的自以為是。不僅如此，他們搭建起來的戲台子，非要強迫著他們這些人來唱戲。也不管他們到底是願意還是不願意，一意孤行。
淩菲菲不吭聲，隻是在一邊坐著。對她來說，隻要可以回到棉城，至於其他的都沒有那麼重要了。
——
到底是到了暮秋，天剛蒙蒙亮的時候，總覺得那一層薄霧就跟輕紗一樣籠罩在宗族宅子的上空。
陸荿敏一大早就出去了，說是要去三叔公那邊去一趟。可能是出了什麼大事兒了，雖然陸荿敏沒有說太多，但是淩菲菲跟陸承安也已經感覺到了些。
“是不是三叔公的身體？”淩菲菲的一顆心愈發不安起來，“我也想過去看看。”
“等姑姑的消息吧。”陸承安輕輕地拍了拍淩菲菲的小手，“我也擔心，姑姑說了一有消息就會通知我們。”
淩菲菲應了一聲，一臉不安地坐在一邊。
等到中午的時候，陸荿敏的電話來的，說是三叔公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陸雲輝聽到消息，匆匆忙忙帶領著一家老小都過去了，陸承安跟淩菲菲也在這行列之中。她隻覺得一顆心就這麼砰砰直跳，難受的厲害，並且也實在是不敢相信，那麼好的一個老人，竟然就快要離開他們了。
剛到三叔公那邊，淩菲菲就被眼前的壯觀景象給驚豔到了。
這邊的樹林密密叢叢，一望無垠。隻是那山後的山茶花卻白的耀眼，像是一片白色的海。夕陽跌了下來，漸漸的那上麵又籠罩著一層深沉的黑色。
陸雲輝隻是來這邊坐了一下，後來也不知道接到了誰的電話，那一大群人又跟著他回去了。淩菲菲看了半晌，眉頭輕蹙，總覺得那陸雲輝對三叔公的感情十分淡漠。
說來也是，他們明明都在邊春，可是偏偏，鬧得跟老死不相往來一樣，奇奇怪怪的，總讓人有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
大概到了下午四點多，三叔公徹底沒了氣息。
底下人已經哭聲一片了，這裏並不是宗族，人情味濃鬱。
陸承安緊緊地摟著淩菲菲顫抖的身子，輕聲道：“等會兒吃點東西，一天沒怎麼吃飯了。”
淩菲菲哽咽著搖頭。
“雖然一直都知道三叔公的日子不多了，可是真正到了這一天，我根本沒辦法接受這一切，那麼好的人，就這麼走了。”
淩菲菲還記得在宗族的那段時間，要不是因為有三叔公幫著，她根本就撐不過去。那個時候，他的身體就已經很不好了，可還是硬撐著幫忙。
現在回想起來，淩菲菲愈發懊悔起來。從頭到尾都不該讓三叔公那麼疲憊，她應該很知道三叔公的身體情況才對，可是偏偏在那個時候她還是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拒絕。
“都是我的錯，全部都是我的錯。”淩菲菲滿心懊悔，“都是因為我的事情，讓三叔公累到了，要不然的話也不會這麼快的。”
“別這麼說。”陸承安看著淩菲菲這副樣子就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了，“癌症磨人，你應該清楚。”
淩菲菲一聽，心裏“咯噔”一聲。
“在幫著我們的時候，三叔公勞心勞力的，那個時候他肯定已經很疼了。我那個時候怎麼就沒想到這個問題呢，承安，我太沒良心了，我太沒良心了！”
知道淩菲菲心裏難受，陸承安隻是苦笑。
“別想太多。”
淩菲菲跟陸承安就對著後山那麼坐著，看著這漫山遍野的山茶花。那一片山茶花整片地隱沒在黑暗中，狂風吹過，後山仿佛傾瀉而下一條純白色的河。如果不是因為月色，那片景色應該更加壯觀。
聽說這些都是三叔公親手種下的，那麼多全部都是他一個人的心血。
穿著一件單薄的衣裳，不禁有些急了，趕忙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套在她身上，“生死有命。”
“三叔公對我們那麼好，可還是這麼快就走了。”淩菲菲哽咽，兩眼通紅，“我受不了，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