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不識按在牆麵上的手感受到了溫暖。這種溫暖並不是他的異能火焰帶來的,而是心靈上泛起來的一種感動。
這種感動類似在外多年回家後,一隻腳踏進門框之後的感慨。
“快走啊!城牆附近危險!”
張濤在馮不識喊了一聲,馮不識身上大部分被火焰覆蓋,他不太敢近身。
這個城牆附近危險,指的並不是城牆坍塌。現在的信念之牆隻是破了一個洞而已,還不到影響整體城牆穩定性的程度。
這個危險,指的是在破洞之外的未知。
城牆之外,是妖魔的樂園。
人類的恐懼大多來自於未知,而以野外為代表的自然,就是人類至今為止都沒有完全探索成功的未知領域。
即使如今,人類對於自然的認知已經到了非常高的程度,但這種世世代代的認知慣性是很難扭轉過來的。
因此,在潛意識中,妖魔和危險往往來自於野外那些人類無法踏足的地方。
沼澤地中有毒蛇和鱷魚,險峻的海角有魅惑水手的塞壬女妖,未知的洞穴是龍怪和蛇怪的老巢,泥土之下的墓穴中有幽魂正在哭泣著生前的悲慘遭遇……
故事是人認知這個世界的方式,人們通過故事捕捉始終運動著的世界。人類對於自然的畏懼,正是通過一個個故事傳承下來,影響到一代代人衣食住行的方方麵麵。
航空城的城牆,時刻保護著航空城人免受荒野妖魔的侵害。如今航空城人心浮動,許多人很難再相信這個城市能夠變得更好。
於是投名磚之間的粘合劑消失,投名磚一塊塊鬆動,守護航空城的信念之牆開始出現一個個破洞。
馮不識等人身前的這個洞現在還很小,可是洞口附近的那些投名磚眼看也有不穩的趨勢,眼看就要擴大到一個初中男生那麼高。
馮不識沒走,因為他看到越源和金大川他們沒有動,還是在努力尋找掉在地上的投名磚,試圖將它砌回去。
張濤也沒法一個人走,他走到金大川旁邊,遞過去一塊投名磚:“你們怎麼還不走?”
金大川接過道了一聲謝,笑著說:“我們的工作就是這個,修複航空城的信念之牆。往大了說,我們也是在守護著整個城市。這是我們的職責,我們不能走。這個洞還能修一修,說不定能修補好呢。”
“早知道我就不該來!”
張濤一邊嘟囔著,一邊走到了邊緣搭手。
現在馮不識站的是最核心的位置,負責的是將那些頑固的磚塊塞回牆體,他的超凡力量在這個時候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可即便如此,眾人砌磚的速度還是跟不上磚塊掉落的速度,城牆的破洞還是在慢慢擴大。
“該走了吧?”
“我們快走吧?不然來不及了。”
“我說真的,真的該走了!”
張濤一遍遍重複,金大川等人像是沒聽到一樣,偏偏他們還時不時轉過頭來露出善意的微笑。張濤也隻好繼續提心吊膽地在一旁繼續協助。
城牆破洞的擴大已經是無法避免的現實了,現在最重要的問題就是,城牆破洞擴大了怎麼辦。
現在的破洞規模還沒到能影響城牆物理結構的程度,但問題是,城牆破損的部分會成為野外那些妖魔趁虛而入的突破口。
人類潛意識對於恐慌和不安情緒的投射,大多被放在了對野外的想象。因此在總體上來說,如今野外還存在的那些妖魔是極度危險的,它們承載了無數人類對於危險和死亡的想象,它們的性格也因為這些想象而被扭曲,野外的妖魔大多具有極強的攻擊和破壞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