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屋裏說吧!”李浩看到嶽翎的身子有些發抖。
進了屋,屋裏也不比外麵暖和多少。李浩鏟了一鐵鍬煤,倒進了爐子裏麵。嶽翎想說什麼,又呡住了嘴。
“煤多少錢一噸?”李浩拿著火條通爐子,火很快就旺起來。橘黃色的火焰映照著李浩的臉,屋子裏好像有點兒熱乎氣了。
“啥煤多少錢一噸?”嶽翎不明白李浩為啥這麼問。
“外麵煤場裏麵賣,最好的無煙塊煤二百一一噸。麵煤,一百八一噸。你這小鏟子,一鏟子下去就算是一公斤,也不過就是兩毛一分錢。
你知道感冒藥多少錢麼?你知道得了肺炎,又得多少錢麼?不在大處算計,就在小事上算計。”李浩推銷著他的算賬理論。
“撲熱息痛五塊錢買好多片,比煤便宜。”
“……!”李浩差點兒被嶽姑娘噎死。還真是腦洞驚奇,李浩一時間居然無言以對。
“那個……進裏屋坐吧。”在東北的平房,一般來說有爐子的地方都兼廚房。一家人生活的地方都在裏間。
又進入了這座寒酸的房子,現在是白天看得比那天晚上還要清楚些。房子很老了,靠近北牆的地方結著一層霜。當桌子用的箱子上麵有一個碗,裏麵是黑乎乎的鹹疙瘩頭。
在東北,這是一種最為廉價的鹹菜。以能夠齁死人的鹹度著稱於世,因為鹹可以更好的下飯。鹹菜旁邊,放著一個啃了一半的苞米麵餑餑。
這是後世很流行的減肥食品,嶽美眉的身材吃這個,絕對不是要減肥。在李浩看來,嶽美眉不是應該減肥,而是應該增肥。
很明顯,嶽美眉這兩天沒能出去,連白菜幫子也沒有了。也是,這姑娘現在跛著腳。既不能出去找活幹,也不能去大菜市撿白菜。
李浩知道,嶽翎心底裏還是想回廠裏上班的。畢竟,國企職工曾經是多麼好的職業。這個年代好多人的眼裏,進了國企就是生老病死都在裏麵。年青時在企業上班,退休之後在企業領退休金,甚至於死了也在企業領撫慰金。後來改了個名叫喪葬費!
生老病死都有人管,國企工人是驕傲的。嶽翎還想保留這種驕傲,所以她寧願去撿白菜幫勉強糊口,也不願意去給私人打工。在這個年代的觀念看來,給私人打工是件很丟臉的事情。
以後世的眼光看起來相當荒謬,但在這個時候的東北,好多人腦子裏根深蒂固就是這樣的觀念。
“打算就這麼下去?”李浩裹了裹大衣,爐子裏的溫度還沒有傳播的那麼快。
嶽翎不說話,她知道回廠裏的難度相當大。或者說,變得有些不可能。除非……除非她從了馬寶財。前幾天從廠裏的一個姐妹嘴裏得知,有人主動投懷送抱,結果真的回到了廠裏,而且被調到了廠部。
後來她老公聽到了風言風語,去廠部找她的時候,居然把她和馬寶財堵在了辦公室裏麵。聽說最後鬧得警察都來了,現在兩口子正在鬧離婚。
這女人一輩子的名聲算是完蛋了!體製內崗位的固化,導致了人員的固化。一個人生老病死都離不開企業,自然也離不開企業裏的人。名聲就變得尤為重要,如果名聲臭了,被人罵都還不了嘴。
尤其是女人之間,背地裏甚至當麵都會有人極盡尖酸刻薄。無論是影視劇裏麵還是現實當中,都不缺少這種人。
“我認識你。”答非所問的一句話把李浩鬧愣了。心裏有點兒小慶幸,校花美眉居然認得自己。難道說,自己沒有發現身上的風流倜儻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