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飄香院內(1 / 2)

這段詞未必差到哪去,也說不上多好,若不是吳盛唱過,陳軒宇也不會記得。

翠兒沒聽過,聽了也沒什麼感觸——當然也因陳軒宇唱得不怎麼樣。她身處這青樓紅館,聽過、也唱過太多的情詞愛曲;見證過、經曆過太多的悲歡離合。她愛過,也傷過,沒那麼輕易被打動。至於此類詞曲,引經博典或有優劣之別,遣詞用句或有高下之分,卻不那麼重要——對於作者也好聽者也罷,隻要能打動自己的,就是好的;隻有能打動自己的,才是好的。

陳軒宇沒有想聽的曲,卻有想問的話。“翠兒…姑娘,你可知門口那幅對聯是誰寫的?”笑接江湖英雄客,喜迎天下風流心。

“一年多前媽媽請人寫的,”翠兒答道,“是位年輕的書生公子,很招人喜歡,幾個姐妹至今還惦記著呢。媽媽花了一百兩銀子,當時覺得討了大便宜似的,可現在卻很是後悔。”

“這是為何?”陳軒宇奇道。

翠兒笑道:“聽說如今再請那位公子寫一幅聯,隻消十幾兩銀子就夠了。”

陳軒宇更覺有趣,可惜再問下去翠兒也知之不詳,隻得悻悻作罷。他又問了第二個問題:“左邊桌坐的那位是什麼人?”此刻齊鋒身邊多了位客人,帶著麵輕紗擋住大半邊臉。

翠兒瞟了一眼說道:“那是齊鋒齊捕頭,他旁邊那姑娘我不認得。”

陳軒宇稍加留意,也意識到那客人是女扮男裝,而且扮得並不高明。或許是因她的身材太纖巧,儀態太優雅。陳軒宇忍俊不禁。“怎會有男人生得這般白嫩?”他說錯了話,錯得不知重不重,但很離譜——女人的心眼有時小得如同文人的筆杆。不要在一個女人麵前誇讚另一個女人。

翠兒哼了一聲。陳軒宇反應過來,他未必算得上天賦異稟的佼佼者,卻也明白翠兒不悅的緣由,於是補上一句,雖不情願也有些違心卻是此時此刻該說的話。“像翠兒姑娘似的。”可惜他的臉皮比起大同府的城牆還是薄上些許,說出口後暗自腹誹,又轉而問道:“齊捕頭是公門中人,怎麼還來這裏?”

這一句話哄得翠兒芳心頗悅,“來這裏的官宦人家多了去了,也屬他們最難伺候。至於齊捕頭,他到這來從不冶遊玩樂,隻是隔幾日會來坐坐,確保無人賴賬滋事。”說到這裏,翠兒壓低了聲音:“媽媽每月都會給齊捕頭不少銀子呢。齊捕頭的本事大的很,抓過好幾個大盜,大同府裏的風吹草動沒有能瞞得過他的。聽說他本能進六扇門的,但他手頭不檢點,收了不少不幹淨的銀子……”

說了幾搭話。翠兒問道:“公子晚上可要留宿,翠兒會好好服侍的。”

陳軒宇嚇得一激靈,口中的麵險些噴了出來,趕忙道:“不不……我吃完就走……”

陳軒宇想喚鴇母先結了賬。鴇母並沒理會他而是到樓梯口,迎著正從樓上搖搖晃晃走下來的公子哥。那公子左擁右抱,環圍燕繞,好不逍遙自在。他身後跟著個隨從,也摟著個姑娘。

“薛公子這就走了?恁得狠心,讓巧兒和春香獨守空閨?”鴇母笑道。

那薛公子沒好氣地答道:“你當我想呢!會試將近,家裏管得嚴,不讓我在外頭眠花宿柳。以本公子這才學,用得著像那些窮酸書生那般寒窗苦讀?笑話!”他瞥了陳軒宇一眼,不屑地搖了搖頭。他見陳軒宇沒有理會,隻道怕了,一隻手在左首的女子腰上捏了一把,得意道:“巧兒你說是不是?”直惹得那女子咯咯嬌笑:“那當然!公子高中後可別忘了人家才是。”

薛公子更誌得意滿,“等本公子高中回來,收了你倆填房!”他又對鴇母說道:“我過兩天啟程赴京,這段日子兩位姑娘你可好好伺候著。”

鴇母諂笑道:“哪兒敢怠慢了,我們飄香院出了狀元夫人,燒香供著還來不及呢!”

陳軒宇搖頭歎道:“傷風敗俗。”他既沒有壓低聲音避免薛公子聽到,又沒有提高聲音刻意令薛公子聽到。

薛公子麵色不善。鴇母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琢磨著該說些什麼圓了這場子,又該怎麼把那臭小子轟走,免得波及到她這飄香院。翠兒神色擔憂,偷偷拉了拉陳軒宇的袖子,暗暗使了個眼色。陳軒宇回應著眨了眨眼,雖不知翠兒是擔心他的安危,還是怕自己受到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