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驗筋(1 / 3)

工程人生

序章

某年某月,某工地,三輛救護車閃著救護燈響著警報等在某在建隧道洞外。

一幹醫護人員沒有進洞,焦急的等在洞外。

不多時,十幾個工人戴著安全帽陸續的抬出三個擔架。

每一個擔架上都有一個血肉模糊的男人,安全帽也不知道哪裏去了,沾滿鮮血的臉上雙眼緊閉,生死不明。

這是工地,沒有家屬在旁,自然就沒有悲天蹌地的哭聲。

幾個戴紅帽子的,看樣子是項目部的頭頭,在商量著什麼,沒兩分鍾,應該商量出結果了,走出來三個人,分別上了三輛已經把擔架抬上車的救護車。

隨後救護車呼嘯而去。

遠遠的還站著幾個戴白帽子的,看樣子是工地上的監理,也在商量著什麼。

這兩堆人中間,還有兩個戴藍色帽子的人,身份不明,一個在低頭踢著石子兒,一個在打著電話。

第二天,聞訊而來的記者,也在這個洞口。

男人扛著攝像機,年輕貌美的女記者拿著話筒,問一個帶著藍帽子的中年人。

“請問,你們這處隧道是不是昨天發生了安全事故,造成了兩死一傷。”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這個事情是這樣子的,這是昨天我們工地上搞的一次安全事故應急演練,都是我們的工人和管理人員自發扮演的……”

到底是安全事故還是安全事故演練?

……

某年春節臨近。

某市區。

某地下通道。

臨近午夜,地上蜷縮著幾個中年人,各自睡覺的的地鋪旁邊還堆著幾個編織袋和破舊的老款式大旅行包,旁邊有還有做膩子灰或者裝過膠水的那種塑料桶,桶裏邊放著碗筷和叫不上名字的工具模樣的東西和幾袋方便麵。

這些是什麼人?

這些人過年不回家在這裏幹什麼?

沒人知道。

一個中年人從蜷縮的地上爬起來,拉了拉被子裹了一下,輕輕的問旁邊一個依然睜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事情的年輕人。

“二娃,你身上還有多少錢?”

“還有五十幾塊。”

“你比我好多了,我身上隻有十幾塊了,怕是連明天都熬不過去了。”

聽得兩人說話,另一個蜷縮在地上的看起來比較年老的人也爬了起來。

“你兩人還有錢,我早就一分錢沒有了,要不你兩人的方便再分一包給我,我有點餓了。”

中年人拉過旁邊的塑料桶,小心翼翼的拿出兩包方便麵,歎了口氣遞給了這個年老的人。

年老的人拿著一包方便麵和碗筷走了,也不知道去哪裏找開水去了。

等到年老的人回來的時候,另外兩個人已經睡下了。

旁邊還有一個人,一直沒說話,就一張毯子,破衣爛衫的,看樣子是個流浪漢,也許是聞到了老頭方便麵的香味,就坐了起來,盯著老頭吃,也沒有說話。

老頭蹲著沒吃兩口,看著流浪漢就這麼默默的盯著自己,有點不忍心,站起來,把碗筷遞給了流浪漢。

然後又回到了自己的地鋪處,微微顫顫的摸出了一個香煙盒,也許是在身上放了太久,上邊的牌子已經看不清楚了,老頭兒從癟癟的香煙盒裏邊扣扣索索的摸出一根香煙。

盯著看了良久,歎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點上猛吸了一口。

然後止不住的咳嗽了幾聲,呆呆的望著通道外邊的夜空,沒有說話。

有人來了。

幾個身份不明的人來到蜷縮著的人旁邊,有人開始說話了。

“你們幾個也體諒體諒我們,不要在這裏睡了,都走吧,你們這樣我沒有辦法交代的。”

寒冬午夜的街頭格外的冷,那個流浪漢不知所蹤,剩下三人,大包小包背著提著,在街頭漫無目的的閑逛。

“這樣也不是辦法呀,我們應該去找一找勞動局。”

“對的,我們天亮就去。”

“也不知道這勞動局在哪裏?”

“沒事兒,天亮了我們去問一下,這些事情總會有人管的……”

這話是那個年老的人說的,說的話裏充滿了期望。

“幹活拿錢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我們就去找勞動局。”

年輕人也被年老的這個男人影響了,重新燃起了信心,氣壯了自然說話就大聲了。

原來這幾人是過年回家沒拿到工錢,連路費和生活費都沒有了的農民工,並不是流落街頭的乞丐。

……

某年夏天,某房建工地。

一群人在一排板房外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幹嘛。

一群民工模樣的人戴著黃帽子圍住了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拿錢出來,今天必須拿,不拿我們就停工,不幹了。”

“劉老板,你說房子修完地下室就拿錢,結果沒拿,後來又說修到第十層拿錢也沒拿,現在都快封頂了,你想想辦法把錢給兄弟們結清了吧。”

“對,弟兄們要吃飯,好多人家裏都沒錢吃飯了,都是上有老下有小,這馬上開學了,孩子們還等著拿錢回去交學費呢。”

“就是,就是,我母親病了,看病吃藥的錢都是借的,今天必須把錢發了。”

“……”

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應該是勞務公司老板或者經理,被大家說得實在沒辦法,隻能開始大聲的招呼,示意大家靜一下。

“弟兄們,弟兄們,先聽我說,我也沒辦法,總包方還沒有轉勞務費過來,我也是山窮水盡了,你們這大半年吃飯的日常開支和借支,都是抵押房子和車子貸款來的,別著急,總包那邊已經發話,今天晚上就可以簽字,明天就能拿到錢,請弟兄們也考慮一下我的難處,我馬上要去陪王總吃飯了,總不能耽誤了簽字,讓大家拿不到錢吧。”

“劉總,你說話一定要算話,我們再相信你一次。”

一個工頭模樣的人,聽了劉總說的話,回了一句,開始招呼工人們繼續上工。

工人們見大腹便便的劉老板說得信誓旦旦的,再加上工頭的勸說開始陸陸續續的上工去了。

晚上,酒足飯飽的劉老板和他口中的王總出現在了一處豪華包廂,唱歌的地方,鶯鶯燕燕的,這是劉老板最後一搏了。

今天下午劉老板回家和老婆吵了一架,給了那個不識好歹的女人兩耳光,搶了銀行卡去取出了卡上最後的兩萬塊錢。

“王總,給我把字簽了吧,再不拿錢弟兄們恨不能殺了我吃肉了。”

“可以呀,你拿來吧。”

劉老板大喜過望,從包裏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資料,讓這個王總簽字。

龍飛鳳舞,筆走龍蛇,幾下就簽好了,劉老板小心翼翼的把簽好字的資料放進了包裏,又摸出一個信封來,準備遞給這個王總。

“老弟,這個就不用了。”

“拿著,王總,這是兄弟的一番心意,感謝你的。”

王總歎了一口氣,依然是沒有接下來,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一樣,慢慢的說出了一句話。

“收起來吧,我不能要,看在多年合作的份上,我告訴你一件事,你也要早做打算,董事長涉嫌違法已經被立案調查了,公司早就空了,賬上一分錢都沒有,我給你簽了字你也拿不到錢,你要是撐不住,就出去躲一段時間吧。”

“……”

聽完這話的劉老板像漏了氣的皮球,麵如死灰,一下癱在了沙發上,呆呆的望著桌上的酒杯。

躲,不就是跑咯,跑又能跑到哪裏去呢,自己家裏也是上有老下有小,這大半年以來早就山窮水盡了,自己跑了,妻兒老小怎麼辦?要不跑,工人們又該怎麼麵對?

難呀,難呀,真是難。

……

以上三段是截取的工地上真實發生的事情,而真實的情況還要更多樣,更複雜。

傷,死,老板跑路,各種各樣的拿不到工錢,甚至身無分文流落異鄉,這些工人們都遇到過的。

這兩天有人在說我寫的書沒有主題,說我的書沒有曲折離奇和驚心動魄的情節,說不夠精彩,還說讓我去錘煉一下文筆,讓我去學習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