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待封頗為不解:“李小郎,這是何意?既然是交易,必定要錢貨兩訖,方為公平。”
李霖目光瘟和:“以這十貫換一位國之大匠重新煥發光彩,李某已經心滿意足。”
此言一出,馬待封嘴唇哆嗦起來,渾濁的眼珠蒙上了一層霧氣,他默默的將欹器收回。
李霖站起身來,向馬待封施了一禮,“天色不早,李某要告辭了。願馬前輩早日得償所願。”
馬待封有些呆滯,似乎在思考什麼,李霖友善的衝他一笑,在矮幾上放了飯錢,便揚長而去。
李霖騎著六花出了城,驢身上減少了一大半絹帛,六花的負擔小了許多,邁著小驢步,悠然的走在路上。
大概走了四、五裏,李霖突然聽到身後有人疾聲呼喚。
“李小郎,留步——”
李霖勒住驢脖子,撥轉驢頭,隻見一人騎著匹快馬追趕而來。
臨近一看,馬上之人竟是馬待封。
李霖看這馬的馬鞍嶄新,與他破爛的衣服極為不搭,想是他新買來的行腳馬吧。
李霖下了驢,上前拱手道:“馬前輩,因何而來。”
馬待封到底歲數大了,如此急奔,氣息粗喘,半晌才平息:“李小郎深恩,馬某來日必定報答。今日先以此物做個信物,贈於李小郎。”
馬待封的手伸向自己的內衫腰間,不知道按了什麼地方,隻聽到“咯噔”一聲,他手上多了一條黑色的硬鞭。
李霖不解的問道:“馬前輩,這是?”
馬說道:“這是烏金腰帶,乃是我的師傅用烏金所造,臨終前傳於我。今日贈於李小郎。”
李霖見腰帶如此珍貴,趕緊推辭。
馬待封卻執意相贈,稱若不收下,便長跪不起。李霖隻好答應下來。
馬待封向李霖講解了這腰帶內裏機關和各種妙處。李霖一邊認真記下,一邊感慨這烏金腰帶的精妙設計。
最後,馬待封雙手一揮一扣,親手將烏金腰帶係在李霖的腰間,二人才依依惜別。
許多年後,二人的身份地位已與今日天差地別。可馬待封卻依然記的這日發生的一切和李霖跟他說過的每一句話。
...
李霖回到黃袍山仙人潭邊的桂廬時,月亮早已掛上了樹枝。
李霖遠遠的看見院子門口,趙暖墊個腳尖,在不停的張望。
看到李霖的身影,趙暖的眼中閃過安心和愉悅,幾步迎了上來,“阿霖,你怎麼才回來?”
未等李霖回答,趙暖一聲大叫,“啊!六花,你怎麼累成這樣?阿霖他是不是欺負你了,他......”
李霖一臉無可奈何,從包裹裏拿出在果子鋪買的一大包果子,遞給了趙暖。
趙暖高興的接過果子,打開撚了一塊扔進嘴裏,哪還管六花累不累。
六花似乎對主人的態度劇變不滿意了,使勁用鼻子拱著趙暖,趙暖邊躲邊吃果子。
李霖見這一人一驢的樣子,心中好笑,從驢背上卸了東西,搬到院內,交給惠娘,而後來到白三娘的房前,正要進去回稟。
嘴裏塞滿果子的趙暖說道:“祖母房內有客,太陽落山時到的......祖母不讓咱們進....”
有客?一向淡泊冷峻的白三娘竟然有朋友造訪,他剛要細問,白三娘的房門猛地推開。
“滾出去!”白三娘的冷清聲音明顯帶有幾分怒氣。
一個矮胖的老頭臉朝裏,背朝外從房內被踢了出來,老頭腳底不穩,急速倒退,像個皮球一樣,眼看要滾下台階。
李霖縱身過去,右手抓住老頭的胳膊,用了太極拳中的攬雀尾捋法,化掉了衝力,將老頭停穩在台階前。
老頭站穩後,臉上絲毫沒有感激李霖的表情,反而狠狠地瞪了李霖一眼,然後跑到白三娘門口,口中大喊:“三娘,你莫生氣!我是真心......”
“砰!”白三娘的門被狠狠地關上,差點撞到老頭的大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