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小鬼子,爺爺我來了!“
<四十三>"小鬼子,爺爺我來了!"
眾人都感到很奇怪,還是狗子眼尖,他伸脖子望了一會,叫道:“那不是順子他娘嗎?”
大家也跟著叫:“對,就是。”她來這裏幹什麼?二愣子和王玫瑰對望一眼,都是一臉迷惑。莫非她家出事了?順子的傷已經好了,還能出啥事?個個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這時順子娘已蹣跚著爬了上來,大山媳婦老遠就喊:“三嬸子,出啥事了你這麼急?”
順子娘揚頭看著眾人氣喘籲籲道:“不好了,我家順子不見了啊。”聲音中有些哭氣。
眾人一聽這才長出一口氣,紛紛道:嚇俺一跳,俺還以為村裏出啥大事了呢。
二愣子笑道:“嬸子,順子不會出事的,也許他去哪裏耍去了。你放心,不用天黑他保準回來。”說著又轉頭問眾人:大家夥來這裏後誰看到有人出山口了?眾人紛紛搖頭說沒見有人出村。
順子娘聽了心裏似乎多少有了些安慰,她從褂子兜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草紙(燒紙)邊縷邊遞給二愣子,說:“大侄子,順子還在炕上留了張紙,我不知道寫的啥,我看他這些天老是有心事啊。”
二愣子一怔,趕緊把那張紙接過來,王玫瑰也湊上來,字是用毛筆寫的,她邊看別念道:“爹娘,我不想活了。。。”剛讀到這裏,眾人啊的一聲,紛紛圍了上來。
王玫瑰又急急念道:“其實我去年就應該跟鬼子拚死,但我為了娶媳婦沒敢去,村裏人說我怕死不是個爺們。二愣子他們不搭理我。我知道他們是瞧不起我。那天我媳婦被鬼子殺了,我的頭也被狗日的打傷,現在我要去給我媳婦報仇,跟那些狗日的拚命,咱王家山裏人自古就沒有個孬種,我要讓村裏人看看,我順子也是個爺們,我不怕死。
兒子:順子絕筆。”
順子娘剛聽完,一腚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邊哭邊扯著長腔喊兒子。女人們趕緊上前安慰她,說不要緊,俺去把他追回來。二愣子意識到順子這麼魯莽要出事,吆喝一聲狗子,兩人飛奔下山,一氣跑到西山溝拖出兩匹洋馬,加鞭向山外躥去。
兩人一路猛追,耳朵隻聽見呼呼的風聲閃過,20多裏跑下來,竟還沒發現順子的影子,再往前就是王戈莊駐地了,狗子一把拽住馬韁繩,大洋馬前蹄懸空揚頭嘶吼一聲停了下來,他轉頭問二愣子:“二哥,追進去看看?”
二愣子騎在馬上放眼望了望不遠處的鄉駐地,皺皺眉歎了口氣道:“咱騎馬怎麼進?給鬼子當靶子嗎?順子也許從別的路走的,咱倆分頭往回走找找看看,他步行不可能走的這麼快啊。”
狗子一聽有道理,就說:“哥,我抄北道找,你從南路找。二愣子點點頭,兩人分開,各自打馬而去。”
然而,二愣子估計錯了,天剛放亮順子就走了。趁娘牽著牛去南河邊吃露草的空當,他從櫃子裏摸出在山道上揀到的四顆手雷,出了門,悄悄走出山口向王戈莊奔去。他不想讓村裏人看見,因為他們看他的那種目光他受不了,那眼神裏分明透視出鄙視和譏諷。他以前是真的怕死,那是因為有個還未過門的俊媳婦讓他掛記著,他還沒嚐過當男人的滋味,更想跟媳婦以後恩恩愛愛的過日子,生兒育女孝順老人。但當那天他被鬼子打傷昏迷,新娘子黃阿英不甘淩辱投井而亡後,他的身心被徹底擊垮了。在養傷的那些日子裏,他想了很多,媳婦黃阿英俊俏的身影時時在他腦海裏閃現。這使他更加痛苦自責,草他娘,我算個什麼爺們啊,連個女人都不如,媳婦都能為了自己的尊嚴而視死如歸,我王順子他媽的好歹也是個站著尿的漢子啊,若不為自己的媳婦報了這血仇,我他媽就是個連畜生都不如的東西。
他想過傷好後要跟二愣子他們一起跟鬼子血拚,但他又覺的沒臉去跟他們說,即使硬著頭皮去問,二愣子他們也不會鳥他的,畢竟他以前對村人撒過謊,逃過一死,後來又拒絕了二愣子的聯合。
既然不能聯手村人,那就自己去跟鬼子單條,做一回真爺們也不妄白活了這一生。注意打定。這才發生了順子娘上山口哭喊兒子的一幕。二愣子他們騎馬追的時候,他已進了王戈莊駐地。
這一天是農曆五月二十三,鳩山派的那三百日軍最精銳師團也在那天進駐王戈莊。田中為了歡迎強軍的到來,早在前一天就指示鄉長馬大全組織人員列隊迎接造氣氛。經過馬大全和嘍羅們的連夜忙活,一支五花八門的隊伍就舉著小旗子早早站在了了憲兵隊門口。歡迎隊伍有一百多人,都是些漢奸二流子之類的東西。個個鬼頭蛤蟆眼。活似閻王殿裏的小鬼。馬大全還試圖弄一些小孩來裝裝門麵,他吩咐手下拿著糖果滿街哄孩子,可這些小家夥們拿了糖果就跑,嘍羅們也不能硬去抓啊,那樣顯的太沒素質了。畢竟是歡迎隊伍,若硬拽著幫孩子來,到時鬼子往大門口一列隊,他們嚎嗓大哭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