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爺爺臉色不太好,聲音卻聽不出來,“小鶴,回家一趟,爺爺有事告訴你。”
薑鶴很平靜地說,“爺爺,我沒家可回。”
“年紀不大,氣性倒不小。你二叔做的不對,我會說他。你抓緊回來一趟,是關於你爸爸的事情。”
“我爸死了十一年,能有什麼事?”她爸活著的時候沒見爺奶有多關心,死了快十二年了,突然就有事了。
她爸當天早晨送她去上學,人好好的,還笑著說晚上帶她去看動畫電影。放學後司機接她回家,她沒看到爸爸。到處找不到爸爸,她讓司機載她去爺奶家找。
她隱約記得,奶奶摸了摸她的頭,歎了口氣,告訴她,爸爸在公司發病去世了,和媽媽一樣她再也見不到了。
爺爺當時在發脾氣,不知道在罵誰,讓她走開,說看到她就煩。她很害怕,司機載她回家,保姆說她是可憐孩子,抱著她坐了一晚上。
一句工作中猝死,薑家第二天就出殯把她爸安葬了。她被接去爺奶身邊,爸媽的房產當時怎麼處理的她一無所知。抱著她坐了一晚上的保姆,她再也沒見過。
她那時候小,很害怕,不懂的事情太多。長大後想起來,覺得當時的一切處處透著古怪。
薑爺爺很生氣,電話打了回來,“你的教養呢?掛長輩電話,像話嗎?”
薑鶴抿著嘴唇沒解釋。她不是故意掛的,是手指無意碰斷的。
“我們辛苦養了你多年,沒有功勞,難道沒有點苦勞嗎?為了那麼點錢,你就翻臉不認人,爺奶都不認了。我們薑家的家教沒有認錢不認親這一說。”
“您也說,為了那點錢。為了那點錢,至於把我逼出首都嗎?薑家就差那點錢了?我除了那麼一點股份,什麼也沒有。二叔差什麼?差錢還是差權勢?為了那點錢,把侄女逼成那樣,爺爺您當時怎麼不提薑家的家教?”
“你個混賬,學會跟長輩頂嘴了?”
“爺爺,我那時候就看出來,薑家的家教隻有一條,認錢不認親。”
“你……你……”薑爺爺氣的拍桌。
“別拿我爸的事哄我。拿個死人當借口,您晚上睡的安穩嗎?”
薑爺爺無力地放下手機,抖著嘴唇說,“翅,翅膀硬了,她知道了,知道了……”
坐他對麵的薑奶奶擺弄著麵前的一盆蘭花,掀了一下眼皮子,不鹹不淡地問,“她知道什麼了?”
“老大的事。”
“老大有什麼事?突然發病沒了,能有什麼事?”
“當年你做的事,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做什麼了?自己兒子自己關心。你不關心自己兒子,指望我這個繼母關心,嗬!”
“……別說了。”
“蘭怡是個傻的,眼裏心裏隻有愛情,帶著巨額遺產嫁給落魄的你。結果,結果你奪了她所有,送她出家,回頭娶了我。”
薑爺爺一臉痛苦地擺手,“別說。”
“你自私又無情,把一歲半的老大交我手上。換作心狠的,一早把他弄死了。那時候啊,我還是個純真的丫頭,對他好過幾年。可是,我有自己的正豪了。能怎麼辦?自己兒子自己疼,疼愛自己兒子有什麼不對。”
薑爺爺站起來,踉蹌著離開。
薑奶奶笑的溫和,“自己容不下自己兒子,還想把所有罪名推到我身上!”想到薑鶴,笑的越發溫和了,“爪子還沒長好,就想撓人了!”
薑鶴打了個噴嚏,隔著圍巾揉了一下鼻子,不由嘀咕,“不會要感冒吧?”
手機再響,以為又是薑爺爺的電話,有點煩。估計不會再罵她沒有教養了吧,畢竟剛才是薑爺爺突然不說話了,薑爺爺掛了她電話。
手機一直響,她有點煩,不過還是拿出來了。注意到是孫強的號碼,著實鬆了口氣。不管怎麼樣,爺奶還是爺奶,有些話說的當下是痛快了,過後總是難受。人嘛,矛盾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