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八”!“九·一八”!
從那個悲慘的時候,脫離了我的家鄉,
拋棄了無盡的寶藏,
流浪!流浪!整日價在關內流浪!
哪年,哪月,才能夠回到我那可愛的故鄉?
哪年,哪月,才能夠收回我那無盡的寶藏?
爹娘啊,爹娘啊,什麼時候才能歡聚一堂?
張寒暉的這首聚集著民族的苦難與血淚而凝聚成的《鬆花江上》,在山穀中如泣如訴地回蕩起來,它催人淚下、環回縈繞,鬱結著悲苦和怨憤,是那樣的悲怨壯烈。
對東北人而言,這首感人肺腑的歌曲,是一首地地道道、標標準準的亡國之曲,是東北人的奇恥大辱,是插在他們心尖上的一把滴血的刀啊!
盛子強說的沒錯,這是一首東北爺們會唱又不願意唱,而又不能不唱、想聽又不願意聽而又不能不聽的歌;又是小鬼子最怕中國人去唱去聽的歌。龜田中佐聞聽歌聲,被那滿含熱淚、悲憤交加的音調嚇傻了,他比誰都清楚這歌兒唱下去將意味著什麼,氣得他“哇哇”大叫,命令所有還能使用的輕、重機槍一齊向黑暗中的山坡開火。
“乒乒乓乓”打了一陣,可這歌聲不但沒有受到絲毫影響,反而,兩側山坡上隨即傳來更多人的隨聲合唱。當唱到“哪年,哪月,才能夠回到我那可愛的家鄉?哪年,哪月,才能夠收回我那無盡的寶藏?爹娘啊,爹娘啊,什麼時候才能歡聚一堂?”時,那呼天搶地、聲淚俱下的呼號聲震響大地山川;那撕心裂肺、回腸欲斷的情感交響在山穀中久久回旋。
大家唱得悲憤莫狀,涕淚滿衫,嚶嚶低泣聲不絕於耳。
黑暗中,混成旅的士兵們雖然不敢像八路陣地上的人們能那樣盡情地宣泄自己的情感,但這首歌喚起了他們無窮無盡的心酸與屈辱的回憶,他們聽著,他們小聲地唱著,他們熱淚盈眶地低聲吟誦著,他們的羞憤溢於言表······
“宣傳隊!唱唱咱們的隊歌,來個亢勁的。”黑暗中有人大聲提議道。
“好嘞。”
起來,
好男兒,站起來!
家鄉已淪喪,
山河已破碎,
祖國被肢解。
拿起刀,扛起槍。
奔赴前線,奔向戰場!
揮刀躍馬,衝向敵人!
殺!殺!殺!
起來,
好男兒,站起來!
為了母親的尊嚴,
為了姐妹的安危,
為了民族的存亡。
舉起刀,端起槍。
不怕犧牲,不怕犧牲!
揮刀躍馬,衝向敵人!
殺!殺!殺!
起來,
好男兒,站起來!
沸騰的熱血,
早已彙成滾滾的鐵流,
讓我們踏著烈士的屍骨。
舞起刀,開著槍。
揮刀躍馬,衝向敵人!
殺!殺!殺!
戰鼓咚咚,軍號嘹亮,
我們是中國軍人,
我們是民族的——脊——梁!
這支威武、雄壯、豪邁的《獨立遊擊支隊隊歌》讓山坡上的戰士們唱得激昂亢奮,唱得熱血沸騰,唱得豪情萬丈。
《鬆花江上》和《獨立支隊隊歌》這兩首歌就這麼交替著唱了一夜。
黎明前的黑夜如漆如墨,曾豹見時機到了,正要下達突擊穀口的命令,這時,突然從穀口處傳來一聲長長的喊叫聲:
“八路兄弟!鬼子都跑了,我——們——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