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大家將文書在熄燈前所做的要求和警告都已置於了腦後。也根本沒考慮到如此散漫將會產生什麼嚴重的後果!
“哐當”一聲巨響,大寢室的房門好像被人猛地撞開了,實木材質的結實門扇打擊在門後麵鋪位的床框上發出了很大的響聲,把猝不及防的大夥都嚇了一跳!
我警覺地挺起上身探頭望過去,隻見,房門口從走道裏透射進來的光影中站立著郭中隊長那不是很高大但卻十分壯實的身影。
“就寢後不準說話、不準吵鬧、不準看書,你們不知道嗎?睡不著或不想睡的話,要不要把你們都拉出去上操場跑上個二十圈?”郭中隊長語氣嚴厲地對大家嗬斥道。
大家見狀趕緊噤聲和停止了手邊的瞎忙活。這一刻之間,眾人就好似連呼吸都一下子憋住了,房間內又歸於了寂靜。
中隊長摸黑在房間裏的大走道上踱了一圈。黑暗中,他險些被誰胡亂擺放在通道中間未及收起的行包絆了一下。他對著那堆東西踢了一腳,小聲嘟囔了一句什麼。接著,腳步聲到了房門口,隻聽見房門“吱呀——哐當”聲響,他關門走了出去。
房間裏依舊是寂靜無聲,大家好像頃刻間真的都已睡著,安靜得如同醫院的停屍間一樣死寂。
也就在這異樣的安靜中過了約摸有2、3分鍾的光景,我的上鋪就傳來沈捷用被子捂著口鼻、興奮的大笑聲,不很結實的床板在他身體左右的扭擺滾動中“吱吱呀呀”地發出聲響。
楊少波從上鋪床邊向我和李建國探下頭來,學起了郭中隊長那四川普通話的語調:“哎——哎,你們,睡不著的話,要不要上操場跑上個20圈?”
我和李建國忍俊不住,被他逗得都“撲哧”地失聲笑了起來。
在我們B市兵的影響下,鄰鋪的C縣兄弟也開始了老鄉間的小聲對話、、、
但很奇怪的是,我唯獨聽不見門口H市“老母雞”那邊發出的任何聲響。沒想到,這群跟我們嘰嘰歪歪爭強鬥狠、歪著頭操蛋的家夥還都是小膽雞,幹部進來隨意咋呼這麼二聲,就把他們全給嚇唬住了?看來,晚飯前他們在俱樂部中跟我們叫板裝橫,都是硬著頭皮裝出來的。哎、、、
正當我仰望著床板感慨間,隻聽到“啪”地一聲輕響,房間內的燈光已驟然亮了起來。
我又吃一驚,再次挺身扭頭向日光燈拉線開關所在的門口望去。想看看誰竟然這麼大膽,居然在中隊長剛出門就敢開燈,難道是想給自己找麻煩不成!
誰知道,這不看不要緊,看了一眼之後,我頓時是大吃一驚!
隻見,空蕩的走道盡頭、明亮的燈光下,郭中隊長正一臉陰沉地坐在H市兵“肌肉猛男”的鋪上惡狠狠地看著我們這個方向,而他的手中還牽著那根日光燈開關的拉線。
我的天呀!剛才,他老兄根本就沒有走出我們101寢室的大門,而是虛晃一槍、空關了一下房門。然後,就坐在門後床鋪上的黑暗中欣賞著我們這群“傻蛋”的拙劣表演。難怪,睡在門口鋪位上的一幫H市兵都那麼地老實。
“全體人員,穿好衣服大門外集合!快,快!都給我動起來。動作最慢的三名加倍處罰!你,聽到沒有?還坐在那裏犯什麼傻、、、”
在郭中隊長洪亮而急促的嗓音中,我和眾人一樣翻身而起,開始忙亂地穿著水兵服。
在這個緊張的時候我才發現,這身水兵服簡直就是這個世界上最要命的軍裝!
水兵服上裝是套頭的不說,胸前頸下又多了一塊藍白相間的護胸,光這護胸上的5隻扣子扣起來就頗費周章;下麵的水兵褲則更是麻煩,像女人的褲子一樣中間沒有開口,而是左右各有一個開口,二側的開口處又都有扣子,中間還有褲袋的夾層。慌忙之中我隻扣上了一邊,另一邊越著急卻越是扣不到一起。
這就是海軍三大怪:“帽子歪著戴,褲子兩層袋,被子反著蓋”之中最糙蛋的一怪。
實在沒法,門口的郭中隊長還在一個勁地催命。我隻好先將武裝帶扣緊,再把耷拉著的水兵褲前片向腰帶內一勉,也不去管其它扣子不扣子了。顧不上找襪子、穿襪子,直接套上解放膠鞋,胡亂扣上水兵帽,向門外加速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