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三十
第十二節
打仗就會死人，打仗就是死人。
然而楊幹三沒有料到，借出去的二十五個袍澤，一個也沒能活著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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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日，在長達三十華裏的戰線上，板垣師團對五十九軍的各處陣地發起猛攻。駐兵城東的第三軍團顯然已無力反攻，因此日軍把所有投入臨沂戰場的火炮幾乎都調集到城西一線。北至小嶺北道、中至南沙埠、南至古城村，無不硝煙滾滾、殺聲震天。五十九軍各部憑借兩天來反複搶修、加固的防禦工事，拚死力拒……
第二天，日軍攻勢未減，並有九架飛機加入戰場、往複轟炸。板垣顯然已無暇掩飾其進攻意圖，攻擊重心不斷南移。一八○師首當其衝，部隊所在村莊的房舍被輪番的炮擊與轟炸摧毀殆盡。士兵們隻能依靠支離破碎的野戰工事，以手中的輕武器頑強抗擊。雖打退日軍數十次進攻，然自身傷亡亦極慘重，堪稱開戰以來之罕遇。
入夜後，向來不喜夜戰的日軍竟一反常態，繼續對防守方陣地進行零間歇衝擊。接近盲射的炮彈在雙方士兵肉搏的身影中間連續落地，爆炸的火光如同來自地獄的鎂光燈，把高舉半空的槍托、劈斬的砍刀，以及一張張扭曲嘶喊的麵孔瞬間照亮、定格……戰至下半夜，一八○師控製的幾個村莊相繼失守，多處陣地的守軍成排成連地整建製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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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回到古城村軍部的張自忠，掛斷了一八○師劉振三的求援電話。
“要二二七團！”他命令通訊營接線兵。
“喂，楊幹三嗎？你那裏情況怎麼樣……”
“我們已經打退了日軍的第十七次衝鋒，我團傷亡很大，能戰鬥人員已不足四百……”蘇北人語氣焦急，卻絕無慌張。“軍座，預備隊我一個人都沒動，要不要現在拉上來？”
“好，你派一個連長，帶領預備隊跑步增援西石埠村一線一八○師陣地，記住多帶速射火器和大刀，那邊兒正在夜戰！”
“……軍座，我的三個連長都陣亡了！這樣，我派個團附帶隊。”楊幹三也明顯快拚到山窮水盡了。
“不管派誰，總之你自己必須牢牢釘在南沙埠，絕不能讓板垣從你部陣地突破，否則我軍就將被攔腰截斷、首尾失顧……”
“放心，軍長！”楊幹三在電話裏的回答擲地有聲。
臨沂一戰，清濁自辨。麵對戰力顯優於己的板垣師團，五十九軍將士中固然有忠勇者如黃維綱、劉文修、劉照華、陳芳芝等，智略者如董升堂、張宗衡、楊幹三輩，同時也並不乏畏死怯戰與表強實虛之徒。比如他親令免職的一一二旅旅長李金鎮、二二二團團長黃貴長、二二五團團長杜金吉，以及被督戰隊就地處決的二二四團三營連長賀某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