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一一七
第四節
集束手榴彈連續不斷地爆炸，與此同時，後衛營的輕重武器也一齊開火，專撿與戰車協同進攻的日軍步兵。
子彈劈劈啪啪地滿天橫飛，雙方的交火短暫而急促。不大一會兒，日軍兩輛輕型戰車被毀，餘者倉皇後退，步兵中隊也在拋下幾十具屍體後朝蕭縣縣城方向回撤。就在雙方脫離接觸大約一刻鍾之後，敵軍回退的方向又響起激烈槍聲。張自忠知道，那是從蕭縣外圍撤下來的張宗衡們在順手牽羊。
“手槍營原地待命、保持警戒，接應退下來的二十六旅！參謀長，”張自忠清楚，日軍在徐州以西隴海路沿線進展神速，擊退追兵並不意味著部隊的危險已經解除。他轉向張克俠，“戰區長官部聯係上沒有？”
張克俠搖搖頭，“李長官他們的電台一直保持緘默，估計還在行軍之中。”
“已經第三天了吧，怎麼還沒有消息？！”五十九軍軍長顯得憂心忡忡。
“軍團長，放心吧，長官部隻有一千來人，目標比較小。日軍雖是合圍徐州，但其兵力有限，很難做到疏而不漏。電台緘默，或許反倒說明李長官他們尚為安全。”
“怎麼講？”張自忠盯著這位比自己小近十歲的同僚，眼含期待。
“是這樣，日軍此次徐州會戰，旨在一役而圍殲我國軍隊主力，以獲速勝之局，並非區區一個戰區長官部。若李長官們已遇不測，敵截獲電台之後，必會偽以長官部呼號，誘騙我各部入圍，”見張自忠的臉色略顯釋然，他接著說：“徐州撤退前，各軍俱有明確路線設定，李長官暫不與各部聯絡，其一自然是行軍緊迫、不容在一地多加逗留；其二嘛，恐怕也是希望各部長官依計劃行事，勿生枝節。”
“果如是，則我心稍安。李長官對我有知遇之恩，當初若不是他，我也不可能重回五十九軍、率部為國殺敵。如果李長官在突圍時蒙難，我張自忠從此便再無酬報之機會，縱死亦將抱憾泉下。”張自忠的目光越過參謀長的肩膀，投向茫茫遠方。
張克俠知道，這位身經百戰、處變不驚的國之幹城，也許從來就沒有擺脫過北平事變的陰影。至忠至勇者，蒙不白之辱而莫辯，此等煎熬，世間又有幾人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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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後，五十九軍經由毫州、周口，進入許昌地界。在許昌城外，與先期到達、前來接應的三十八師黃維綱等人相遇。
另一方麵，第五戰區長官部的突圍也確如張克俠所料。徐州陷落前夕，第五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即率領長官部人員、中央留徐幹部，並特務營等約千餘人，朝西南方向轉移。在宿縣以北與破圍而出的湯部第二十軍團相遇。為避免拖累這支國家所存不多的精銳部隊的行軍速度，李長官謝絕了湯恩伯掩護撤退的好意，與白副總長一道，率隊繞過已為敵所占的宿縣，往南進入日軍軍力相對稀薄的蘇北平原。其間雖也遭遇日機偵察，並與敵騎兵部隊擦肩而過，但總算有驚無險。幾天後，長官部一行千人，終於進入第二十一集團軍防地，平安脫險。
第五節
許昌西門外的二十七軍團暨第五十九軍指揮部裏，張自忠正與副軍長李文田、參謀長張克俠，以及黃維綱、劉振三們商討部隊整編及營連幹部更易細節。軍團剛剛接獲軍委會電令，著第五十九軍於許昌地區短暫休整，爾後轉赴鄂北布防。
上峰的用意不言自明：武漢會戰已在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