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一二九
第四節
“旅團長閣下，第二大隊進攻碼頭鎮再次受阻，請求允許使用煙霧。”台灣旅團步兵第二聯隊聯隊長高橋良大佐麵有愧意地向波田重一中將請示。
“準予使用！”波田隻是稍微擠了擠被鏡框遮住的眉頭，就核準了第二大隊的請求。“武漢攻略戰”實施以來，台灣旅團多次擊敗數倍於己的對手，秘訣之一就是有效利用了“煙霧”。支那軍隊，尤其是支那地方部隊顯然普遍不具備應對毒氣進攻的能力。因此，對付那種意誌頑強、工事堅固的守軍，毒氣的神奇效用基本上百試不爽。如今，在一線部隊中，對毒氣彈已到了濫用的程度，不少大隊甚至中隊，一遇強敵便先以“煙霧”開道。
“高橋君，”波田狡黠地看了自己的聯隊長一眼，似笑非笑地問道，“我軍對煙霧是否太過依賴了，畢竟這種神奇的武器多少有違武士精神。”
高橋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在心裏飛快地揣摩旅團長此問的真實用意。自八月底以來，第二大隊攻占碼頭鎮的時間一再遲誤，而該大隊正是隸屬於自己的聯隊。
“不，支隊長閣下，我認為隻要是出於迅速擊潰支那軍隊、盡早結束武漢攻略戰的目的，一切可用之手段都是合理的。相比支那方麵為阻止我軍南下，炸開黃河堤防，這種局部的非常措施，無疑更加仁慈。更何況，”見波田中將的臉上已經露出滿意的笑容，他這才繼續說道，“何況以天皇和國內期待勝利的心情，應該不會計較前線部隊暫時拋開武士精神的束縛吧。”
“有道理。高橋君，我們已經知道駐守碼頭鎮與富池口的是支那第十四師與第十八師，那是兩支支那所謂的精銳師。那麼，你是否知道它們的指揮官又是什麼人呢？”高橋良還沒有來得及得意，波田重一立刻又提出了一個更刁鑽的問題。
“這個……旅團長閣下，我並不清楚。”高橋良的心裏開始惴惴不安。
波田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似乎是不想讓部下猜到他的真實心境：“……是陳烈將軍與李芳郴師長。此二人先後畢業於支那之黃埔一期、二期。按支那方麵的說法，屬於其將領之中的菁英。尤其是前者，甚至連我方廣播也悲歎‘十四師陣地難以動搖’，並推之為支那軍隊戰力之至強者。不過，就算出於個人原因，我也必須擊敗他們，而無論采取何種手段。聯隊長閣下，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高橋良不知所措地徹底低下了頭。
“因為，我不但出身於大日本陸官士官學校，更曾是帝國陸軍大學第三十一期的優等生！”
高橋良這才鬆了一口氣，他抬起頭，卻赫然發現旅團長的表情冰冷如水。
“高橋君，我命令你的聯隊主力立刻出擊，向支那第十八師的富池口鎮推進，同時，我會要求第一聯隊和海軍方麵策應你的行動，不但要將富池口要塞一舉攻克，還要將那支支那最強師合圍於碼頭鎮一線！”
第五節
碼頭鎮的第五十四軍第十四師指揮部裏，師長陳烈正焦急地等待從前方傳來的消息。近一個月來，日軍的進攻時緩時疾，這讓他本能地察覺到某種異樣。尤其是江北已經打得熱火朝天，江南日軍卻遲遲不見大的動作，這多少有悖常情。
今天，向碼頭鎮推進的日軍突然加緊了攻勢。根據之前掌握的情報，當麵日軍不過一個大隊，並配屬了不到一個中隊的火炮。可今早對方的動靜兒卻截然相反，就算是整個波田支隊都拉上來，火力也不過如此，而且彈著點不斷後推，大有向碼頭鎮延伸覆蓋的架式。
又一枚炮彈落在鎮口，緊隨其後的幾發也越來越靠近自己的指揮部。從炮彈的嘯聲和房屋受到的震撼判斷，其威力已非日軍步兵連隊通常配屬的七十五毫米山、野炮所能達到，其口徑至少在一○五毫米以上。
電話鈴響了，陳烈一把抓起聽筒：“喂，羅廣文嗎？你們旅全死光了嗎？日軍進攻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報告？！”
電話那頭，密集的炮彈爆炸聲幾乎蓋過了四十二旅旅長的喊叫：“師長，日軍半小時前發起進攻，先是毒氣炮彈，接著江上的艦炮和飛機也摻合進來了。目前，一營、三營的陣地已被突破……”
艦炮？原來如此！現在熱鬧了，這是真正的聯合進攻，是大動作！
“師長，部隊傷亡太大了，能不能讓我們先撤到二線陣地喘口氣？”
“撤？敢撤！軍長和參座沒給我陳烈下撤退命令的權力！立刻組織反擊，把丟掉的陣地拚回來！還有，羅廣文，你現在在什麼地方？不是讓你呆在旅指揮所裏嗎，你一個旅長翹了，讓我上哪兒找人頂你？！”陳烈氣得幾乎要摔電話。
“師……”
“喂，喂喂……”電話戛然而止，陳烈估計線路被炸斷了。
“通訊連，查線，立刻恢複與四十二旅的聯係！傳令兵——”
“有！”
“跑步到羅廣文的陣地上，就說是我說的，讓他本人立刻後撤四百米！偵察連長，你即刻帶人分頭往碼頭鎮西南、西北方向搜索，摸清楚日軍究竟在跟我玩什麼花樣兒！”第十四師師長一口氣下達了一連串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