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小榆的計劃和安排,老二根本一絲也看不透,尤其他竟然明目張膽的通知人家,要不是和小榆一起長大知道他沒什麼毛病,老二真的會以為他發了羊癲風。
“大哥,咱們這是去哪?”跟隨著小榆縱深翻上馬背,老二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去旁邊的小黃莊,找個裁縫,做兩身新衣服。”小榆笑了笑,縱馬向鎮外衝去。
二人離開沒多長時間,十幾個全身一樣打扮的護院就風一樣衝到街上,四下店鋪裏尋找起兩人,而領頭則是之前那名回去報信的家夥,
可惜搜索了良久,卻連人影都沒找到,眾人隻能在敲詐了一番小販後,無奈的返回李家,而至於之前長白山十八聯營的事情,則被誇張的重複報告給了財主老李頭。
如此囂張的氣焰,確實讓李老頭感到惱怒異常,尤其在自家護院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番之後,李老頭更是怒不可抑,可是,當想到還堆在院子裏的那四十車糧草後,李老頭卻強自打消了報仇的念頭,慌忙組織起家人,忙碌著將糧食堆上車。
糧食可是燙手的山芋,在手裏多一分鍾,就多一分的危險,李老頭覺得,與其等土匪過來,倒不如先一步把皇軍的糧食送進城,就算對方真惱羞成怒,自己也算顧到一頭了。
“立刻裝車,明天出發。”沉吟了好半天,李老頭挪動著他肥大的身軀,對下人大喊道。
到了小黃莊的小榆兩人自是聽不到他的大喊,進了莊子,小榆就一頭鑽進裁縫鋪,將手中的衣服和從口袋裏翻出的兩塊光洋一把扔在對方麵前,隨後甕聲甕氣的說:“照著這個價錢,給我做一身皇軍的衣服。”
掌櫃的看到扔來的光洋立刻興奮的以為來了大主顧,可是當聽到小榆的要求,之前的喜悅之情頓時煙消雲散,頭更搖的象撥浪鼓一樣,“客官,皇軍有令, 軍服不能做。”
“我們是演戲的,其實是為了個皇軍演幾出二人轉,可為了咱們幾個戲子,還能求人家皇軍借身衣服不成,索性隻好自己籌錢做一身,還希望掌櫃的幫個小忙啊。”小榆一邊禮貌的解釋著,一邊露出腰間的家夥,看到家夥,掌櫃的一直搖的頭驟然間停止下來。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李老頭就早早起來,圍著堆在院子裏的糧食打起轉來。
雖然他沒在道上混過,但是一些有名號的綹子和把頭他還認識幾個,可雖然如此,長白山十八聯營的名號他卻從來沒聽過。但這卻不能成為掉以輕心的借口,在李家鋪子十幾年,經曆了胡子,軍閥,日本人進街卻仍然屹立不倒,靠的就是小心謹慎,李老頭覺得,就算對方是新拉起來的小綹子,也不能給他們任何機會。
糧食必須當天就走,想到這裏,他叫來自己家的護院隊長,謹慎的囑咐了幾句後,立刻催促眾人上路。
在他的命令下,三十幾個護院圍著幾十輛糧車風風火火的開出鎮子,向縣城走去。對於押糧進城,眾人已經司空見慣了,可是這一次看到李老頭竟然派了這麼多全副武裝荷槍實彈的手下押送,卻著實讓鎮上的人為之驚訝,一時間竟也謠言四起。
目送著糧車離開,李老頭懸著的心多少放了下來,路上有什麼勢力和土匪他心中了然,自己派了這麼多人押送糧食,至少路上沒人敢動,隻要進了縣城範圍,皇軍接收了,那麼自己這顆心就算徹底落地了。
想到這裏,他淡淡一笑,邁著四方步,走進大門,“都給我警醒著點,把門戶關嚴了。”
漆黑的大門在他的吆喝下轟然關閉,院子裏響起一陣真淩亂的腳步聲,整個李家此刻如同堡壘一樣矗立在鎮子中央,時刻戒備著可能出現的危機。
可惜,事情似乎並非人的意誌所能轉移,稍頃,忽然一陣濃煙從李家院子後麵騰起,隨後,一股火光仿佛蓋不住的蒸汽一樣,騰的衝起老高,黑紅相間的火焰貪婪的舔著半邊天空,無情的吞噬著院子裏所有的一切。
“走水拉,走水拉,快來人啊。”喊聲四起,整個鎮子都頓時混亂起來。
道路上,樹林子隔絕了鎮子裏騰起的火焰和黑煙,走在路上的車隊也同時失去了之前在李老頭麵前所表現出來的謹慎,變的散漫起來。走在最前麵的隊長此刻早已經放棄走路,一屁股坐上糧車,隨著顛簸的車子唱起不三不四的小曲,圍攏在他身邊的手下,則三三兩兩的或交頭接耳,或大獻殷勤。
對於眾人來說,這次押運顯然有點小題大做,老爺越老越謹慎起來,敵人就算是幾十上百人的大綹子,也犯不著為幾十車糧食打主意,如果是小綹子,自然更不敢挑戰有幾十人槍的李家,所以,對於眾人來說,這次押運不過是提供了一個去縣城裏消遣消遣的機會。
走了個把時辰,屁大的事情都沒發生,眾人不禁有些懈怠,落在後麵的幾個人大呼小叫的央求著歇一會,聽到喊聲,隊長抬頭看了看頭頂熾熱的太陽,又看了看疲憊的眾人,默默的點了點頭。
得到隊長的首肯,眾人慌忙的奔向附近的樹林,叫喊著爭搶起樹下陰涼地。
在唉聲歎氣的了好一會後,眾人舒服的躺下,隨後七嘴八舌的討論起縣城的享樂去處。
“砰!”就在眾人憧憬著一會進城的豔遇時,忽然一聲槍響從林子深出傳來,聽到槍聲,眾人一愣,隨後匆忙的抓起扔在一旁的槍,四下踅摸起來。
“砰,砰砰,砰砰砰”槍聲忽然變的密集起來,聲音連貫著如同爆竹一樣,間或有幾顆子彈貼著人群飛去,帶著尖利的哨聲和灼熱的氣息。
“有,有胡子,大家頂,頂住!”聽到槍聲,隊長大摟火向林子深處打去,隨後向眾人喊道,聽到他的喊聲,大家紛紛舉槍射擊,一時間整片樹林被打的七零八落。
林子深出一陣陣煙塵騰起,一聲聲馬嘶隨風吹來,槍聲不但沒有減弱,相反變的更加激烈。敵人的規模似乎甚是龐大,顯然遠非周圍那幾十人的小綹子可比。
“隊長,撤吧,看這陣勢,對方起碼過百,靠咱們這幾條破槍頂不了多長時間的。現在是有林子隔著,人家還弄不清我們的虛實,這要是衝過林子,咱們可就……”眼見此景,隊長身邊的手下立刻薦言道。
“撤,撤個P,糧食就這麼扔下,到時候別說皇軍,就是老爺怪罪下來,咱們都他媽的丟飯碗,告訴兄弟們,盡量給我頂住,讓趕車的先拉車走,我看這離著縣城不遠了,咱們能多拖延一會,說不定皇軍就能出城拉咱們一把。”隊長生氣的白了手下一眼,轉而對著林子扣了兩槍,隨後命令道。
聽到命令,車夫們紛紛毛腰為馬套山籠頭,揮起鞭子奮力趕車向大路上衝去。馬匹吃痛,拉著糧車揚蹄向前衝去,迅速變小,很快的就消失在道路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