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2 / 3)

而他也的確照做了。

洞穴之中狹小擁擠,因為兩人間的距離格外貼近,所以當他伸出手,輕而易舉便觸到了謝鏡辭的掌心。

“謝小姐。”

他的觸碰很輕,隻堪堪把指尖覆蓋在她手心,末了遲疑出聲:“再繼續……可以嗎?”

謝鏡辭沒有回答。

人設不允許她拒絕,即便她在心裏瘋狂呐喊了一萬遍:“裴渡你個白癡!怎麼這麼快就能上鉤!”

白癡裴渡:“失禮了。”

他們的體溫都是冰涼,當少年生著薄繭的拇指劃過她掌心紋路,謝鏡辭很沒出息地抖了一下。

太癢了。

雖然修真界不怎麼講男女之防,但摸女孩子的手這種事情——

她不知怎麼,心口倏地掠過一個念頭:如果和裴渡在山洞裏的是另一個女人,難道他也會這麼毫不猶豫地摸上來?

不對。

他願意摸什麼人的手,和她壓根沒有半毛錢關係,她幹嘛非要在這兒胡思亂想,浪費時間和心情。

正值這個走神的空隙,她的整隻右手已被裴渡輕輕包進掌心。

不得不承認,因為修為更高的緣故,他手上的涼意比謝鏡辭少上許多,加之男性的手掌寬大,牢牢覆上時,溫暖綿軟得不可思議。

出乎意料地格外舒服。

謝鏡辭忍住了把整隻手用力往裏麵拱的衝動,那樣隻會讓她聯想到毫不矜持的小豬撲食。

“這樣……會不會好些?”

裴渡的聲音有些僵。

他居然如此光明正大地握住了謝小姐的手。

胸口像是盛放著一個重重敲擊著的鼓,他竭力平複情緒,才能不在麵上顯露出過於明顯的緊張與喜色。

姑娘家的手軟得像水,冰冰涼涼,仿佛隻要輕輕一捏,就會整個軟綿綿地凹陷下去。

他不敢逾矩,隻有拇指用力,將它包得更緊。

皮膚與皮膚如此緊密無間的感覺很奇怪,謝鏡辭感受到他手上的力道,不自在地低下頭。

一定是因為裴渡的手掌太熱,所有她才會覺得心口燥熱到發慌。

這樣的氣氛已經足夠尷尬了。

偏偏她腦海中再度傳來叮咚一響,然後是係統幸災樂禍的聲音:[第一階段完成,恭喜解鎖第二階段!]

謝鏡辭頭皮發麻,差點騰地站起身來:“什麼第一階段第二階段?我警告你別亂來,係統混——爸爸!”

[這是沒辦法的事兒,我也做不了主啊。]

係統語氣無辜:[你也算是個老綠茶了,應該不會不知道,綠茶撩人,哪有說一句話就止住的?如果裴渡打從一開始就選擇拒絕,第二階段就不會被觸發;但是吧,既然兩位已經這樣——咳,你懂的,自求多福。]

不!!!她不想懂!!!

而且那個“自求多福”……

你幹脆說“加油活下來”好了!!!

謝鏡辭的內心有點崩潰。

當她看見係統給出的台詞動作,“有點崩潰”便成了“史詩級別的天崩地裂”。

裴渡察覺到謝小姐神色不對,心口一慌。

謝小姐一向不喜男子的觸碰,往往與身旁所有男修都保持著距離。

他如此唐突地握住她的手,倘若惹來厭煩——

不等這個念頭落地,謝鏡辭被握著的那隻手便倏然一動。

然而她並未掙脫,而是手臂稍稍用力,把右手往眼前縮。

裴渡手掌與之相接,也就直勾勾來到距離她近在咫尺的半空。

他感受到謝鏡辭直白的視線,盡數流淌在自己手背與手指之間。

“我還是頭一回,被男子像這樣握住手。”

她說罷揚唇笑笑,嗓音裏裹挾了冰雪的涼氣,被緩慢溫和地念出來,仿佛能順著耳朵沁入心底。

謝小姐是……第一次。

裴渡將唇角抿直,聽她繼續道:“原來男子的手是這副模樣,我曾經從未認真看過。”

話音出口時,她悠悠抬起空出的左手。

食指冰涼,劃過他手背。

裴渡脊背陡然僵住。

“是因為骨架大的原因吧?”

她的食指用力極輕,所過之處皆是癢癢的麻,有時好似蜻蜓點水,有時卻又兀地用力,去按薄薄一層皮肉之下的骨頭:“裴公子的皮膚,好像同我是差不太多的。”

謝鏡辭說著笑了聲:“我還以為男子盡是粗糙之感,沒想到裴公子摸起來……還挺叫人舒服的。”

謝鏡辭:草。

草!!!這是什麼魔鬼台詞,綠茶過期了對吧,一定是過期綠茶對吧!!!什麼叫“還挺叫人舒服”,有必要嗎,不能稍微矜持一點嗎!!!

第一階段引誘裴渡握住她右手的時候,謝鏡辭很認真地思考過。

先不說他很可能會拒絕或聽不懂含義,呆坐在原地宛如一二三木頭人,就算裴渡當真有所回應,摸個手而已,她是個成年人了,摸摸手難道還能原地升天?

對不起,請上天原諒她這個狹隘愚蠢的人類。

謝鏡辭是真沒想到,單純摸個手,都能摸出這麼刺激的感覺,看上去淺嚐輒止,實則暗流湧動,攪得她心煩意亂。

偏生她手裏的動作還要繼續。

食指向下,觸碰到一塊凸起的繭。

“這是練劍練出來的?”

謝鏡辭微垂眼睫,指尖順時針一旋:“你沒有用藥膏嗎?”

修真界裏多的是靈丹妙藥,要想消除劍繭並不難。

像她就一直有在悉心護養,因而手中柔如凝脂,見不到絲毫老繭與傷疤。

裴渡隻低低“嗯”了聲。

謝小姐的觸碰於他而言,無疑是種撓心抓肺的折磨。

身體之間的接觸曖昧至極,可她卻渾然是一副好奇模樣,顯然並未多想其它。於是他隻能一言不發地忍,任由整具身體緊緊繃直,耳朵自顧自發燙。

“我曾經聽過一句話。”

謝鏡辭道:“要想第一眼看穿某個人,最好的兩個辦法,就是觀察他的手和——你知道另一處在哪裏嗎?”

他的腦袋裏早就是一片空白,哪裏知曉答案。

察覺到裴渡的怔愣,紅衣少女噗嗤一笑,左手從他手背挪開。

輕輕戳在他耳前的側臉上。

裴渡連掩飾都做不到,如同炸毛的貓,瞳孔皺縮。

“是臉哦。”

落在側臉上的手指並未鬆開,而是帶了幾分新奇意味地緩緩下移。

“臉上許多細節都能反映人的特性,比如皺紋啦,傷疤啦,皮膚啦,膚色啦——”

謝鏡辭頓了一下。

她的笑聲很輕,音量亦是綿軟柔和,在洞穴外的寒風呼嘯中響起,讓裴渡不由屏住呼吸:“裴公子的膚色……之前有這麼紅嗎?”

僅僅因為這一句話,他周身的火瞬間砰地炸開。

謝鏡辭:……

謝鏡辭:救命,救命!他的臉能不紅嗎!她簡直就是個無恥無賴作惡多端的女流氓,被裴渡一劍了結都死有餘辜的那種!

她開始慶幸,還好之前掐斷了這個地方和外麵的聯係。

如果被修真界成千上萬的人看到這幅場麵,謝鏡辭一定會羞憤至死。

“話說回來……臉上的皮膚也很軟,真叫人意想不到。”

裴渡身量較她高出許多,因而謝鏡辭隻能仰著腦袋,現出一雙亮瑩瑩的、滿含了笑意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