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攪局的呂廊程被抬了出去,蘇沐言卻也沒有了作詩的興致,眼看著侯簫也開始哈欠連天,她連忙說道:“要不今天就到這裏,大家散了吧,往後月圓之夜多著呢,咱們改日再聚。”
知道她是為了自己著想,讓自己明天有精力接著開店,侯簫從善如流地站起身來道:“行,那改日就由我帶酒,大家不醉不歸!”
回到房間後,蘇沐言的燈很快就熄滅了。然而另一邊,陪著謝寒鬆進了客房的陳南卻是大氣也不敢出一聲——殿下一進門就放棄了之前的溫和從容,黑沉沉的眸子眯起:“那人竟敢擅闖沐言居,可真是活膩了。”
隨著最後一個字的落地,整個房間裏瞬間迸發出凝滯而可怖的殺意,暴漲的氣勢讓處在房間裏的人感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仿佛泰山壓頂一般,硬生生說不出一個字。
剛剛把人扔去馨蘭居的陳南叫苦不迭:平時沐言小姐采藥多走幾步路,殿下都要擔心一番,這次居然有個不長眼的,專挑在他在沐言居的時候騷擾沐言小姐,這不是正好撞到槍口上麼?
哎,那人可真是眼瞎又不幸啊。陳南在心中暗暗為他默哀,這下可好,惹得殿下露出這副表情,那人已經和死人無異了。
他熟悉自家殿下的作風,當下嚴肅道:“屬下這就去等在馨蘭居門口,在黎明前將他斬於刀下!”
“等等。”
陳南疑惑地回頭,心想斬於刀下還不夠嗎,難道殿下想把此人碎屍萬段?還是想把蘇馨一起解決掉?
“我們現在住在蘇府,做事自然要考慮周全,不能給蘇老爺惹麻煩。”謝寒鬆慢慢地解釋道,“要是有人在蘇府不明不白地死了,傳出去終歸影響不好。”
陳南連忙點頭,甚至還有點受寵若驚:以前殿下隻管發號施令,哪裏會解釋這麼多?每次屬下們有不成熟的想法時,他隻是輕飄飄地阻止他們幹蠢事,從來懶得費心解釋半個字。
而現在,自從認識沐言小姐後,他的話也變得多了起來。對於這一點,陳南自然樂見其成。
“那我就把他帶到荒山上活埋了?”他重新問道,自以為這個主意兩全其美。
外地來的貴公子陡然失蹤,本地知府肯定要詳查,萬一查出他最後來的是蘇府,那跟直接砍人有什麼區別?陳南好歹跟了他幾年,怎麼連這點都想不到?
“算了。”謝寒鬆看了他一眼,還是決定給他留點麵子:“此事就暫且擱置吧,記住,沐言不喜歡打打殺殺,以後不許動輒動刀動劍,說話也要文雅一些。”
陳南頗為無語,一時忘了尊卑上下,忍不住脫口而出道:“可方才明明是殿下你說那人活膩了的!”
他就是搞不懂,殿下一個在戰場上打慣了的人,手上全是血債,這會裝成純良有什麼意義,將來還不是遲早會被沐言小姐看穿?
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謝寒鬆難得地沒有冷臉,而是有些怔愣。陳南脫口而出的下一秒就後悔了,又想不出什麼找補的字句,當下認定自己死期不遠,現在就可以收拾收拾預定一副壽衣躺進棺材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