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身為墨家弟子,與儒家天然對立,也不得不佩服魏言的仁義。
“巨子過譽了,說來慚愧,這算哪門子的達則兼濟天下。
在下為農家弟子而力所能及之事,目前也就隻有這些了。”田言收起了笑容,一臉的遺憾之色道。
她確實很遺憾。
見慣了未來世界的美好,到這個時代總有些……生不如死。
燕丹看向田言,隻見那清秀的麵龐上遺憾之色不似作假,半是震撼半是感慨的開口道:“信陵君雖隕,其英魂猶在矣。”
田言無所謂的笑了笑。
“一地之主,巧立名目,苛索百姓,取之盡錙銖,縱使富甲一方,能算富有嗎?
為一己之好大喜功,或大興土木,或窮兵黷武,鎧甲生蟣虱,萬姓以死亡,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縱得宮闕萬間鉤心鬥角,能算豐功偉業嗎?”田言一臉的遺憾之色未消,又多了幾分憂愁和無奈道。
至於到底是說誰,是說嬴政,還是山東六國的君王,亦或者什麼別的不可思議的東西,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這一番話明顯戳中了燕丹的爽點。
雖然魏言先生並未挑明她所說的人是誰,可是她所說的話,差不多就是燕丹想說的。
嗯……文采上要比他好不少。
這憂愁和無奈,為她添了幾分悲天憫人的神采。
燕丹和班大師皆是十分震撼,久久不語,等著田言繼續說。
燕丹很專注,但班大師卻隱約的覺得有點不對。
今天不是巨子來遊說魏言先生結盟的嗎?
怎麼一直是魏言先生再說,巨子不說話啊!?
算了不管了,魏言先生說的有道理啊!
燕丹聚精會神的盯著主位之上的田言,就像當年在易水旁目送荊軻之時一般。
“這是一個多麼可怕的世界啊!
真不知天下的蒼生黎庶是如何在這個可怕的世界中,在饑餓和戰火中保全自己的生命的。”田言略帶幾分感慨與悲憫之意的道。
對苦難保持最崇高的敬意,是最基本的人性之一。
“今日,燕丹又得一知己矣。”燕丹起身對著田言拱手一禮道。
“隻不知,對當今天下局勢,魏言先生怎麼看?”燕丹平靜的道,同時摘下了戴在頭上的鬥笠和披在身上的披風。
“齊、楚、燕、韓、趙、魏、秦。
有些名字已經永遠的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有些很快也要步他們的後塵了。”田言聞言,飲盡杯中酒,語氣略帶幾分蒼涼的道。
至於這情緒中幾分真,幾分假,幾分給外人看,幾分給自己看,那大概隻有天知道了。
但燕丹看明白了。
大家都是聰明人,很多話一點就通,不是嗎?
“燕丹不才,想以墨家巨子的身份,使墨家與農家烈山堂結盟,從此戮力同心,同心協力。”燕丹眼眶微紅道。
“這……”田言此刻麵帶幾分遲疑之色,隨即在燕丹第一次出現的期待和急切的神情的注視中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