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雲悠當了這麼多年的皇帝,大權在握,朝堂上下無一不服。
他在位這些年,勵精圖治,將這個天下打理的井井有條,稱他一聲明君也不為過。
這樣一個皇帝,當是高枕無憂才對。可是沒人知道,他從登上皇位的那一天起,就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不為別的,就為了裏麵坐著的那個女子。
秦艽抬眸看向站在門口的人,沉吟片刻,站起身來對他行了一禮,道:“民女見過陛下。”
薛雲悠:“……”
他站在原地片刻,沒有人看見,他的指尖在不受控製的發抖。
好一會兒之後,薛雲悠突然間笑了起來,笑的眼眶泛紅,笑的渾身發抖。
看看人家,多麼的雲淡風輕。看看自己……這些年來寢食難安,自我折磨,就像一個傻子。
秦艽也沒吭聲,一直等到薛雲悠自己停下來。
薛雲悠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水汽,抬腳進了屋子,並且隨手關上了房門。
秦艽親手為薛雲悠倒了茶,請對方坐下。
薛雲悠坐下,端著茶杯看了一會兒,緩緩的喝了一口。
“你還和曾經一樣,一點都沒變。”
薛雲悠放下茶杯,靜靜地看著秦艽。
秦艽淡淡的道:“不一樣,老了。”
薛雲悠眉頭微皺,果真在秦艽的鬢邊發現了幾根銀發。他眯了眯眼,仔細的打量著秦艽。
她年歲不大,臉還是和曾經一樣,看不出老態,精神麵貌也很好。但是偏偏,她卻有了白發。
不知為何,薛雲悠心中對秦艽的那些怨恨竟然減少了不少,隱隱的有些心酸。
沉默片刻,薛雲悠歎了口氣,說:“是老了,都有白發了,看來你這些年過的不太好。”
秦艽一頓,臉上露出幾分笑意,道:“看到我過的不好,你心裏是不是好過了一點?”
薛雲悠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有些扭曲。
秦艽這句話,穩準狠的戳進了他的心坎上。
這些年,他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每夜每夜,他都被噩夢驚醒。
他怕,怕秦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冒出來,怕她會將自己這個皇位怎麼來的公之於眾。
說到底,他這個皇位來的名不正言不順。
當初,就因為秦艽的一句話,段星便將他扔上了皇位。
這麼多年,他一直怕,怕自己被拉下馬。
如今,這些情緒被秦艽一句戳破,讓他險些失態。
好一會兒之後,薛雲悠的情緒才平靜下來。
他看著秦艽,說:“你知道,你什麼都知道。”
秦艽挑眉:“陛下是指什麼?”
薛雲悠:“……”
秦艽:“陛下是指當年我離京之時,你有心派人圍殺我?還是指,陛下派人千裏追擊,勢要我項上人頭?”
薛雲悠太陽穴的青筋突突的跳動兩下,咬著牙說:“你果然,什麼都知道。”
秦艽點點頭,說:“如果陛下是指的這個的話,那我知道。”
薛雲悠:“你當年就是因為猜到我會做那些事情,所以才離開京城的嗎?”
秦艽笑了一聲,道:“陛下想聽實話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