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三 第四百二十二章 來了
邊城。藤萼街。
熙攘喧鬧,人流湧動。這條街,是邊城裏最繁華的一條街。各色各樣的人都有,寬闊的街道兩邊,各類建築林立,有店鋪,有地攤,也有操持著獨特叫賣聲的跑商人。
當然,還有補給的驛站,豪華的旅店,小酒館,老茶寮。
藤萼街的轉角。
一間別致的酒館。
老舊的銅模門輕輕張合著,點點銅綠斑駁,像是在回憶著過往。旅人、過客、不明身份的人,紛紛推開它,來來往往,仿佛這扇門的裏外,就是那不願被河流衝刷的流沙,卡在時間的裂縫中,短暫的停泊。
“追憶”。
掉色的招牌晃晃蕩蕩,淡藍色的魔晶石鑲嵌在銀質招牌的周圍,發出莫名憂鬱的光澤。
看起來,這間酒館開了很長時間了,也許,在沒有時間概念的神界,在很世俗的邊城,它就像獨自蹉跎歲月的旅者,在兩者間似乎並不明朗的矛盾中,品味著一天一天過去的日子。
無盡的生命,不得不麵對的生活。
當著兩樣東西被糅合在一起,活在其中的人,會否懂得,其實那些忘不掉的歌謠,才是蒼白中的一縷柔軟的慰藉。
懷舊,隱約的刺痛,還有突然間浮出心底的模樣……
追尋著回憶的腳步,一夕,卻逝水而去。
也罷。短暫的想起,也算。放下酒杯,輕輕一笑,搖搖頭,起身離去,重又回歸到生活的軌跡,回歸到該走的路。
結束就結束,漫長的年月本就排斥著真實。
什麼都可以忘掉,不是麼?
酒館內不大,裝潢也不豪華,大約二十幾張木桌錯落有致,雕刻著花紋的吧台立在酒館靠門的左邊,那些紋路都有些模糊了,黑黑的銀鏽斷斷續續的在紋路中延伸。
按照常理,這種酒館氣氛應該是很喧囂的,到處彌漫著烈酒刺鼻的氣味、熱烘烘的汗味、以及胡咧咧的吆喝和叫喊。
可是這裏卻異常安靜。
所有的人都在靜靜的等待,目光幾乎都落在了酒館大廳最裏麵那個空空的台子上。
一個大約兩米高三米寬的白玉台,台階直通往酒館內堂。
這時,一個身影順著台階走上了白玉台,在台子中央的木椅上坐了下來。
同一時間,所有人都微微閉上了眼睛。
然後,琴聲悠悠響起……
宛如在靈魂中輕柔的訴說,宛如墜落凡塵的飛星,流彩已逝,卻帶來迷蒙的天籟。
這是一個相貌絲毫不起眼的女子,皮膚黯淡無光,長長的白發盤起,懷抱一把有點舊的豎琴,發黃的手指輕輕撥動著琴弦……
琴音美妙到了極點,幾乎讓人忘記了她的容貌。沒有人在意彈琴的是誰,卻都期望這琴音永遠不要停歇。
一曲罷。女子退去。
久久,人們從陶醉中恢複,繼續笑著,繼續喝著酒,繼續放鬆著自己的情緒。他們甚至記不得是誰彈奏的這曲天籟,他們隻是經常出現在酒館內,等著聽一首琴曲。
酒館除了外麵的大廳外,裏麵是可以居住的房間。房間和閣樓圍成了一個庭院,麵積也挺寬闊。庭院中,種著一些植物,也算一個小小的花園。
原木和大理石混合建造的一座兩層的閣樓下,剛剛彈琴的女子正坐在一張小石凳上出神。她的懷中還抱著琴,隻不過不是那把普通的豎琴,而是一把造型別致的木琴。
“憶,來聽你彈琴的人越來越多了。”一個男子走了過來,臉上掛著溫煦的笑容。他的臉有點圓,看上去很年輕,單眼皮,說不上英俊,卻給人一種朝氣蓬勃的感覺,壯實的身形很挺拔,雖然不高,但陽剛氣十足。
叫“憶”的女子沒有說話,依舊出神。
“為什麼不用琉特琴彈奏?”男子問。
男子在憶的身邊足足站了有一分鍾,她才反應過來。“雪特,你剛剛說什麼?”
“嗬。”雪特笑著,指了指憶懷抱的琉特琴,“我問,你為什麼不彈這把琴。”
憶愣了一下,搖搖頭。
“算了。你喜歡就好。”雪特不介意的擺擺手,“雖然聽不到琉特琴那仿佛可以沁入骨髓的低音,但可以聽你彈豎琴,我也很滿足了。我常常在猜,你來神界之前,肯定是某個物質位麵最頂級的樂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