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抱籃球的男孩忽然有點兒猶豫地說,其實他之所以猶豫,是因為他是在思索了一下之後才說出後麵的話,“我不太喜歡籃球,我今天是替別人打一場比賽。”
“什麼?”女孩說不出話來,她心中暗自發出的聲音也像被誰扼住了喉嚨似的,分明是強行擠壓出來的聲音,有一種時刻會斷掉氣的感覺,除了低啞的聲音之外還有一點雜音,你可以聯想成從喉嚨裏擠出的液體黏在了喉嚨裏,聲音透過這層液體發出了咕嚕似的輕微的聲音與低啞的聲音混雜在了一起,“怎麼能這樣……”哦,我想起來了,這摻雜在話語聲裏的雜音應該是心頭噴出的血液堵在了喉嚨裏,擠出的血液的泡沫把說話聲音淹沒了大半,說話聲又啞又模糊不清。但是,你猜不到她在一秒鍾之後竟然重新抖擻了精神,一副鬥誌昂揚、成竹在胸的樣子,一抹接近陰險的笑容在她嘴上和臉頰上逐漸打開,笑容似乎使她的臉頰都亮了起來。她心中說話的聲音也顯得非常陰險:“在追帥哥的時候,這點挫折算得了什麼?寧不是說過,要想受男孩的欣賞,就必須要擁有獨特的氣質。獨特的氣質,想想那些著名的電影明星,模仿她們的動作和表情不就可以獲得獨特的氣質了?然後,再加點兒文藝氣質,裝得憂鬱一點兒,這樣絕對能吸引男孩的注意力。哈哈,小帥哥,我來了!”
“你在笑什麼?”抱籃球的男孩看見女孩傻傻地笑了起來,不禁感到有些奇怪;蹙著眉頭,頭微微往後縮,似乎有些畏懼。
女孩臉上的笑容突然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憂鬱。她微微顫抖著眼瞼,仿佛是因為太沉,一直想往下闔住,可是有一種薄弱的意誌在支撐著她,所以她的眼瞼顫抖著使之保持半閉的狀態。從顫抖的、閃爍的眼瞼裏可以看見兩顆迷離的眼珠,仿佛蒙上了一層憂鬱的影子。她凝視著抱籃球的男孩。這突然而來的憂鬱的表情與迷離的眼神與她之前的性情相差太大、大相徑庭,這讓抱籃球的男孩感到一陣錯愕,有錯愕的表情躍然臉上也是理所當然的。
“不是我不想堅持,隻是我的堅持已經沒有了方向。我無法得知,我所選的道路是通往天堂還是銜接著深淵。我那仍受繈褓的心髒每幾毫秒發出的一次跳動仍在繼續傳遞著微不足道的、可憐的能量,”女孩一邊憂鬱地說,一邊與驚訝著的抱籃球的男孩麵對麵,她踩著遲緩的步子慢慢地向後退;頭微微偏著,似乎沒有了力氣,額前的劉海斜斜地披在額頭上,微微晃得淩亂了,平添了幾分憂鬱,“頹廢但不至於淪為屍鬼。隻有我的記憶裏仍然有善良,”她抬起右手把劉海往上抹了一抹,柔軟無力的腦袋微微偏向另一邊,身子仿佛要往後傾斜,用微顯急促的碎步子往後退了兩步。她心中暗自想著:“他看我了,他看我了!看來我已經成功地吸引他了,太好了!”抱籃球的男孩果然在看著她,而且注意力越來越集中,由隨隨便便的一瞥逐漸深入成注視。他的目光像一根長而有力的釘子似的把女孩緊緊釘住了。他的眉毛輕輕皺了皺,嘴唇也開始動了起來。“他要呼喚我了,他要呼喚我了!來吧,呼喚我吧,小帥哥。”女孩心裏這樣竊喜地想著,但她的臉上還是保持著憂傷、抑鬱的表情,用迷離的、憂傷的、仿佛糜爛的眼睛望著抱籃球的男孩,一步步地往後退著,口中綿軟無力地繼續說著:“我就不會淪為惡魔,隻要……”說到這裏,她發現抱籃球的男孩伸出了右手,眼睛裏凝視的目光變得神往,變得渴望。“他愛上我了!他愛上我了!他要和我牽手了,太好了!”女孩心裏狂喜起來,她抑鬱的臉上終於像裂開了一條縫似的,早已忍受不了的喜悅的笑容滲了出來,像一抹暖光照在了臉頰上——“哎呀!”女孩發出一聲喊叫,消失在地平麵上,轟隆的聲音從下麵傳來。
抱籃球的男孩的手往前伸著,似乎有些僵硬了。他的表情也有些僵硬,硬生生地掣動了幾下,發出了生硬的聲音:“小心。”
“你沒事吧?”抱籃球的男孩從旁邊較低的地方跳下去——這是一個不太高但很陡的,幾乎是垂著著的土壁。土壁上凹凸不平,地麵也是凹凸不平的,就好像土壁轉了一個直角,延伸出去似的,延伸了兩三米,一直到一條曲折的小路——查看掉下去的女孩,“你能站起來嗎?”
“哎喲……”女孩揉著蹦跳出疼痛感的地方,這些疼痛有的火辣辣的像塗了辣椒似的,有的像小蚯蚓似的在皮膚上跳來跳去,似乎牽扯著神經和血管,神經和血管也跟著一塊兒跳。她抬頭一看:抱籃球的男孩正注視著她呢,頓時,她的心砰砰地狂跳起來,一腔熱血頓時驚慌了不知所措似的一會兒往上衝,衝到大腦裏發出嗡嗡的聲音,一會兒又堵塞在胸膛裏亂撞,胸膛裏頓時傳遞出麻木感、顫栗感、興奮感,它們交替出現,無規律地混雜在一起。不過“砰砰”的心髒仿佛吸收了胸膛內的熱血而逐漸脹大,逐漸發出變大的心跳聲將這些雜亂的感覺淹沒了。但是她的心聲在洪亮的心跳聲裏仍然那麼激烈:“他在看著我!他在看著我!怎麼辦?沒關係,隻要我散發出憂鬱的氣質,展現出我的病態美,肯定能吸引他。”
“你有受傷嗎?”抱籃球的男孩半蹲著,把球按在地上當做支撐物,這樣他就可以比較輕鬆地維持半蹲的姿勢跟女孩說話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啊?”
“好吧,”女孩露出神往的表情,“你送我去醫院吧。”
“我?”抱籃球的男孩發出又驚訝又疑惑的聲音,“沒時間。我馬上要去訓練了,我今天替我一個朋友打籃球賽,我得熟悉一下隊友。你自己去吧,學校不遠處有一間診所。嗯……”他略微思索了一會兒,然後轉過頭朝學校方向望了望,“學校裏有醫務室,但你不是本校的,不好進去。你看看你需要什麼藥我幫你買吧。”
“好吧,”女孩似乎有些不滿意,眼睛閃出了頗為黯淡的失望的光,但是,刹那間,黯淡的眸光好像一層殼一樣破掉了,新的、明亮的光芒綻放出來,她兩個嘴角之間夾著激動的笑容,“……那你背我上去吧,好嗎?”
“嗬嗬,”抱籃球的男孩不禁發出了笑聲,要說這笑聲的意義是嘲諷吧,可他的臉上是祥和、和藹的笑容,笑容像習習的風縈繞在著他的臉頰,“這可不行,你畢竟是個女孩,我背你的話別人會說我的。”
“說什麼?有什麼好說的!”女孩不知怎麼的,沒有壓抑住急躁的情緒,她蠻橫起來,“難道我長得不漂亮嗎?你為什麼那麼瞧不起我?”她顯得委屈。
抱籃球的男孩沒有說話了,但他臉上祥和、善意的淡笑依然留有痕跡。他站起身來,朝女孩伸出左手,示意要拉她起來。女孩抿著嘴唇望著抱籃球的男孩,把自己的右手交給抱籃球男孩的左手。抱籃球的男孩把女孩拉了起來他臉頰上的肉突然輕輕一動,擠出一絲微笑:“瞧,你不是能站起來嗎?”
女孩似乎有些怨意,皺著眉頭盯著抱籃球的男孩。瞧那眼神,仿佛眼睛裏彌漫著黑霧,她似乎想用眼睛在抱籃球男孩臉上盯出了什麼東西來。可盯了幾秒,她似乎泄了氣,有些乏力地說:“你多少得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吧,還有你的聯係方式。我們做朋友吧。”
“我叫其耳,是個怪怪的名字。聯係方式就免了,我沒有手機。”抱籃球的男孩帶點自嘲似的微笑說。
“嘿,其耳,”一聲喊聲從上麵有力地劃過來,聽上去就是個很精神的、很有活力的男孩的聲音,“你在幹嘛呢,嘿嘿。”那個男孩壞笑起來,他的壞笑聲像在牙齒裏磨似的,又碎又發顫。其耳抬起頭來看,看見一個圓臉平頭的男孩擠著眼睛在笑,臉頰上的笑紋軟軟的,微微扭動著,好像漣漪呀。
“你別發出那樣的壞笑行不行,”其耳說,“你腦袋裏在想什麼啊。”
圓臉男孩仍然壞笑著,這一次還加上了動作,指指其耳旁邊的女孩:“事實勝於雄辯啊,”他故意眨了眨左眼,表示自己很精明很睿智,“隻恨我今天沒有帶照相機,不然,哼哼……”他鼻子裏發出一顫一顫的、沉悶的笑聲,“你不是要替意哥打籃球賽嗎?你這小子不抓緊時間訓練,竟然在這裏談情說愛,該當何罪,要我大意哥治你罪嗎?”
“你再說小心我一時失控一球砸過來。”其耳說。
“你說的沒錯,”女孩忽然說,她說完之後,望著其耳,眼神有點兒幽怨也有點無奈,“事到如今,就不要再隱瞞下去了,”她帶著微皺眉頭的、有些微哀愁的表情——堅強地抿抿嘴的動作代表著她正努力克服著——望著圓臉男孩,“沒錯,”她緩緩而有力地點點頭,“我就是他女朋友。”
“啊?”其耳如同五雷轟頂,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手中的籃球也掉在了地上,原以為他整個人已經呆掉了了,可感覺到籃球從手上滑落了,他立刻彎下腰,身手敏捷地把籃球撿起來。可當他挺直身板時,臉上還是驚愕的表情,但他沒有呆掉,用有點急切、不太流暢的聲音對女孩說:“你……你可別亂說好不好,我今天才見到你,之前我根本不認識你好不好。”
“唉——呀,”圓臉男孩咧開嘴唇,從牙齒裏溜出寒冷的聲音,他的身體配合著寒冷的聲音微微發顫,“其耳兄弟,你怎麼也墮落了,你……”他顯得有些氣憤起來,氣得他上氣不接下氣,說話聲都銜接不上了。他指著女孩,臉上是著急的模樣,可嘴巴裏老是出不來話,隻有絲絲的氣流出來。
“不是這樣的。”其耳連忙辯解。
“你,你,”圓臉男孩氣急敗壞地說,他指了指其耳,又指了指女孩,“你竟然找這麼挫的女孩。下巴又不尖,頭發又幹,鼻子還有點歪,腿又粗,”這些話出乎了其耳的預料,其耳有些呆了,更呆的是女孩,她口中好像含著一些什麼東西似的,嘴巴不自覺地張大了,“聲音又不溫柔,你怎麼這麼墮落呢?你太讓我失望了!”
“哼哼,”女孩微微笑了兩聲,臉上沒有明顯的笑紋,這是冷笑啊,是從鼻子裏發出來的聲音,“請問,”她盯著圓臉男孩,看上去臉色很平靜,可是總感覺她的眼睛是陰沉沉的,沒有光輝,“你說的是我嗎?”
圓臉男孩大概感覺到了女孩已經生氣了,他將頭一抬,胸一挺,做出無所畏懼的樣子為自己壯膽:“怎麼樣,你還想打我嗎?就憑你,也想打贏我?我可是學校空手道冠軍。”
女孩終於忍不住動手了,她搶過其耳手中的籃球朝圓臉男孩砸去。籃球以一個直線衝向圓臉男孩。“嘭”的富有彈性的聲音發了出來,籃球停在了圓臉男孩的手心裏:“同學,你的性子太急了吧,籃球可不是用來砸人的。”圓臉男孩鎮定地說。可是“啪”的一聲很清亮的聲音傳來,圓臉男孩鎮定的表情立即亂了。我看到他擠眉眯眼的表情,還看到他驚訝地張著嘴。可是忽然好像有是什麼東西壓下來,把他張大的嘴壓扁了,可是嘴唇還是激動地往上張著,於是齜牙咧嘴的表情就此出現了;他的腦袋快速地、像閃電似的往右一偏,露出了右邊的手掌:原來那清亮的聲音是耳光聲,隻不過是扇在了後腦上。圓臉男孩對於這突然的耳光毫無防備,無私地貢獻出自己的驚慌,連手中的籃球也掉在了地上,滾下了高地,被其耳接住了。其耳露出了似陽光的燦爛笑容,望著圓臉男孩:“恭喜你,中了頭獎。”
“都快遲到了,你還在這裏磨磨蹭蹭的!”很凶的叱嗬聲從圓臉男孩身後傳來。圓臉男孩當然要轉身來看:一個身穿灰色外套——外套有些長,下擺都垂到大腿上來了——青色休閑褲的男子,三十來歲吧,鵝蛋臉,戴著淺灰色的鴨舌帽。別聽他說話那麼凶,可他的表情沒有猙獰,也沒有憤怒,甚至沒有怒其不爭地緊皺眉頭,但是他的臉還是透著嚴肅一雙眼睛好像雕刻成似的硬硬的,似乎一點兒也不會動。
“教練?”圓臉男孩又驚訝又有些惶恐地說。
“還有你,”教練麵向其耳,“不到學校去在這兒幹嘛呢?你今天不是要代替小意打籃球賽嗎?你怎麼,”他瞧了瞧女孩,皺起了眉頭,“在這兒談情說愛?”其耳聽到這句話先是癡癡地張著嘴巴,然後放棄了似的低下頭,低頭之時口中應該放出了一縷歎息,隻不過氣息聲太小,所以沒被人注意到,“還有,為什麼不找個漂亮點的,這女的沒什麼氣質啊。”他富有經驗地將雙手抱住胸前說。
“你再說一遍,有本事你再說一遍!”女孩憤怒。真正憤怒後的她有點兒不知所措。她彎下腰去,似乎想伸手去撿板磚,可凹凸不平的地麵上沒有板磚,連大點兒的石頭都沒有,於是她站起身來,胸膛快速地起伏著,這是由急促的呼吸造成的。當女孩正在燃燒似的的瞳子發出的光掃到其耳的時候,是不是她瞳子的火焰般的光輝閃到了其耳呀?其耳從夢中驚醒般,立即抱緊籃球後退一步說:“別搶籃球了,這不是我的。”他說完在臉頰上呆呆地放出淡淡的笑容,是表示歉意還是什麼?女孩咬了咬牙,她的氣顯然還沒有消。往前衝,想爬上高地。可是她一躍,雙手是扒在了上麵,可她雙腳屢屢蹬著土壁,又屢屢滑落。她扒著土壁的時候,動作激烈,像隻氣急敗壞的小狗似的。她很努力地爬了十幾秒,即使她再氣憤也不得不妥協了。放開手,落在了地上。可是她的牙還是互相咬著,眼睛氣憤地盯著教練。你看她眼睛裏的眸光像一層硬殼子似的蓋住了眼睛,使得眼睛好像要突出來似的。她拿出手機撥打電話。電話還在接通中,她對教練凶凶地說:“你最好別走,你等著。”
“你別生氣,”其耳勸慰女孩說,“教練心直口快,他沒有惡意,你當他跟你開玩笑就行了。”
“帥哥,你別替他說話,這個仇我一定要報,”她倔強地說,突然間,她聲音變了,變得柔弱了,嬌氣了,想想應該是電話接通了,“爸爸,人來了沒有啊……你叫他們快點兒,最遲十分鍾之後到。快點兒,我都被別人欺負死了。好的,嗯,好。”她掛了電話,長舒了一口氣,釋懷地笑了笑,胸有成竹地對教練說,“你等著瞧。”
“同學,你是哪個班的,我之前沒見過你。”教練絲毫不感到驚慌,很是鎮定地問。
“她不是我們學校的,她是貴族學校的學生,是土豪哦。”其耳在旁邊替女孩回答,最後一句的時候,他頑皮地變了個聲調,瞬間覺得他小了幾歲,也可愛了不少。
“什麼,土豪?”圓臉男孩仿佛聽到了什麼秘密,然後不禁叫出聲來,然後以極快的速度把表情由驚訝換成了欣賞,“同學,你好漂亮啊——哎呀!”一隻手掌突然拍在他的腦袋上,是教練的手。“還不快去學校,”教練嚴肅地說,“還在這兒磨蹭。”
“我在等其耳。”圓臉男孩說。
“其耳,”教練在上麵喊,其耳用“哎”的聲音答應著,“還不去學校。”
“馬上就去,”其耳說,他說完就轉身向右,可第一步還沒有完全踏出去,他就向後旋轉身體,麵對著女孩,“一起上去吧。從這邊走,”他指向身後的地方,也就是沿著土壁向右的地方,在不遠處,土壁往下凹了下去,凹下去的土地比較低,可以當台階,“那裏可以上去。”
女孩沒有說話。雖然沉默著,但她的臉色並不像之前那樣陰沉得像積蓄著暴風雨的烏雲了。她跟著其耳走,聽其耳說話:“你不要動不動就生氣,這樣對自己和其他人都不好。你把那些讓你生氣的話當成笑話聽就好了。我們要學會控製好自己的情緒,就像打網球要控製好擊球節奏。一旦節奏亂了之後,”他扭回半個身子來對女孩說,“就很容易出現失誤。我以前老控製不好自己的情緒,節奏亂了,關鍵時刻就掉鏈子,因此失去了好多分。去年的省青少年網球比賽的半決賽,就是因為我控製不好自己的情緒,節奏慢慢亂掉了,後來被逆轉翻盤了。為此,”他輕輕地笑了笑,“我背了好久的鍋。”
“你會打網球?”女孩問。
“對啊,”一般人承認都是往下點頭,可其耳卻是向斜上方輕微地昂首,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我是學校網球隊的隊員。這個星期五,我們與惠濟中學有一場網球友誼賽。你到時候可以來看。”
“在哪兒?”女孩問。
“在惠濟中學的體育館——誒,你們星期五要上課吧,這樣你可就去不成了。”其耳說。
“課?”女孩做出不屑一顧的表情,“隨時可以翹,你放心,”她欣然地笑起來,“你的比賽我一分鍾都不會錯過。”
“這……”其耳的表情顯得有些為難,微微咧開的嘴唇裏有一句話想說可說不出來,不知是不是堵住了,“為了看網球賽而翹課……這也是極好的。”他以狡黠的、壞壞的笑容結束了這句話,有點兒出乎女孩的預料。
“不光長得帥氣、有氣質,而且一點兒也不死板,有時候還有一點小可愛,我的眼光果然是沒有錯,嗬嗬嗬嗬……”女孩在心裏這樣說著。她原來隻是在心裏狂笑著,可其耳突然提醒她:“你在笑什麼,笑得有點猥瑣啊。快別笑了,讓人看見了不好,你畢竟是女孩。”
女孩頓時呆住了,心裏自責道:他說我發出了猥瑣的笑。糟糕了,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要大打折扣了,NO!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補救呢?有了——“你也覺得這樣笑很猥瑣啊,這是我表弟的招牌笑容。我常拿它來給不高興的人製造笑料。我看你對去年比賽的失利耿耿於懷,所以想逗你笑。沒想到,失敗了。”她故意做出勉強的微笑,讓其耳看出她為此而無奈——“我真是太聰明了,這都能救回來。完美啊有沒有,我都要佩服我自己了!”她在心中竊喜。
“別胡扯了,”其耳淡淡地說,“你沒必要不好意思。”
“什麼!”女孩心裏發出崩潰的呐喊,“這也看得出來?”
“上來吧。這土階有些高,”其耳向女孩伸出手,示意要拉她一把,“要小心,剛才你摔得可不輕。”
女孩呆呆地望著其耳。之所以呆呆的,是因為她在心裏已經感動得稀裏嘩啦了。為了壓製住欲湧出來的淚水,以免再次丟臉,她花了很大力氣控製自己的眼睛,不讓淚水湧出來,所以現在的她看上去有些呆呆的,其實她正被感動著。可其耳並不知情,見女孩呆呆的,他覺得奇怪,竟然在女孩眼前揮了揮手,測試她看不看得見:“誒,你怎麼了?怎麼呆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