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萬裏寒空狼煙烈-第七節 我要找個人(2 / 3)

“爺們,我不問你們住哪座廟,拜哪柱香,眼下東洋人看得緊,大家日子都不好過,要錢沒錢,要物沒物,實在是沒啥東西拿得出手孝敬兩位爺的。”鎮靜下來的曲掌櫃盤腿坐在炕上,麵對兩個黑影,定了定神沉穩的說道:“兩位爺攢兒亮(指明白江湖事),瞧個清。”

黑暗中兩個詭異的黑影沉默無聲,四隻犀利的目光如利劍一般刺向曲掌櫃。

空氣立時極度的壓抑、蕭殺。溫度冷到了冰點。

屋裏靜得能聽見心髒搏動的聲音。氣氛陰測測的令人心脾欲裂。

此時曲掌櫃先前的鎮定正一點一點的動搖,因為他感到了隻瞬間便劈麵而至的一股強大的壓迫力,冷凜凜,冰淩淩,霸氣的直刺入人的神經骨髓中。激得他不由得打了個冷戰,針芒刺背的懼意從心底升起。

冷汗順著曲掌櫃的額頭兩鬢流了下來。

在江湖浸淫多年的曲掌櫃,一生也算是閱人無數,但就從來沒見過殺意冷酷的氣場這麼霸道的。

是匪?是兵?是殺手?是特工暗探?還是……

心念電轉,曲掌櫃接下來小心翼翼的問道:“兩位爺,是接財神(綁票)還是碰碰碼(見見麵)?還是順路坐坐富海(喝水)?”

見曲掌櫃一個勁的團春點(講行話),韓冬聽了心裏這個恨呐,心裏說咱爺們雖然是土匪崽子出身,但這麼些年在訓練場上摸爬滾打,拚死拚活,早已是鐵骨錚錚的革命軍人了,咋他娘的剛爬出訓練場第一次出山,硬是被炕上這老家夥死活認定成了綠林土匪了呢?這老家夥的眼睛開過光咋的?回頭要是讓那哥幾個知道了,還不得爽死他們呀。

見熊再峰沒吱聲,雖然不知道老大最終要做什麼,也不知道炕上的人是誰,但心有靈犀的韓冬心念一轉,就勢唰的抽出軍刀,淩空一躍,短軍刀裹著森寒的殺氣如匹練一般劈向曲掌櫃的麵門。

軍刀在離曲掌櫃麵門一寸的地方突然堪堪懸頓住了。

軍刀破空而至的罡風撕扯得曲掌櫃的臉頰火辣辣的疼。

曲掌櫃沒躲。他沒躲是因為他根本躲不開。韓冬暗暗吃驚,心裏道,老家夥,好膽量。

盯著麵門一寸距離的寒刃和那隻穩穩握刀的手臂,曲掌櫃冷汗淋漓,也暗暗心驚,好功夫,好定力。

兩個人臉對臉,眼對眼,相互較量了片刻,韓冬一呲白牙咭咭怪笑道:“看不出你還是個相家(內行人)。大當家的,這個火點子(有錢人)亮,郎不正(討人嫌),別回頭采條子(逃跑),去放籠(報信),插(殺死)了他吧。”

曲掌櫃一聽是個年輕後生的聲音,也是滿口春點(黑話),已提懸到嗓子眼兒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心裏道:果然又是胡子,想蹓一蹓(考驗考驗)我,你們還嫩點。這一帶山區自古多匪,自從小日本打進來後,很多綹子豎起了抗日義旗,不時有人摸下山來到他的藥房偷偷抓藥,但大都講究規矩,抓完藥扔下錢走人。日偽特工也好幾次摸上門來暗察,被曲掌櫃的識破,將計就計喊來巡邏隊。日本人見其尚算老實,便不再盯著他的藥房。自此曲掌櫃萬分小心,再遇上這類事,幹脆上來就裝傻充愣,但自古“車船店腳衙”,又哪能不懂點江湖呢?一味的裝傻,會被日偽特工看出來的,於是就裝半拉兒明白人。任你誰來,不管真假,他一試就能看出誰是真佛。

隻是今天這兩個點子(人)太邪性,有點紮手,好懸睡了(死了)。

“我就是一坎子(門衛),插了我也沒杵頭兒(錢)。兩位當家的追風走塵,一路辛苦了。隻是東洋人實行宵禁,這黑燈瞎火的,請不得兩位軟富(喝茶)夢頭春(喝酒),多多包涵。東洋人說來就來,缸裏還有點米,兩位當家的不嫌棄就給窩裏(寨子裏)的弟兄們捎帶上點兒,麻溜兒(趕快)扯(走)吧,一會兒天亮別漏水(被人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