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流氓童子軍 第六節 古陵爭鋒(1 / 3)

在小河沿西南側原盛京將軍趙爾巽的公館對麵,是奉天城裏名氣巨響的同澤男中。當年少帥聽從郭鬆齡將軍的建議,為提高基層軍官的文化素質,也為東北講武堂輸送些好素質的苗子,特別創辦了同澤男中。不成想,學校建成後郭鬆齡將軍卻已兵敗消殞。

“同澤”取自《詩經》《秦風》中秦軍出征的詩句: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這是少帥有意識的培養桑梓子弟崇文尚武同仇敵愾的精神。

同澤男中是奉天城裏最早開展童子軍教育課程的學校之一,因為有少帥張學良親任校董事長的深厚背景,所以訓練和裝備是奉天乃至東三省最好最牛的。學員雖然大都是非富即貴的家庭出身,但入學考試時文化課筆試和身體素質考核卻非常嚴格,優中選優,因此學苗都是硬茬子,再加上由東北講武堂的軍事教官出任教練員,使得同澤男中的童子軍一躍成為東三省各地童子軍教育和訓練的楷模,一麵旗幟。

人的名樹的影,這名氣一大,各地優秀的童子軍就經常找上門來,名為學習實為切磋比賽,而同澤男中也真牛氣,鮮有負局。不過時間一久,老子東北第一的傲氣也被慣出來了。自同輝書院辦學以來,經鮑裏斯調教的童子軍異軍突起,兩家又都在小河沿附近低頭不見抬頭見,眼見身旁這支比較另類的童子軍軍容整齊,訓練有素,偏偏驕傲得像隻小老虎,破天荒的同澤男中像書院下了“挑戰書”,想同書院搞一次野外聯歡,順便搞點“遊戲。”

本不想張揚的鮑裏斯思來想去,決定讓孩子們趁機長點見識,別老是自我感覺良好,須知中國老話常講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另外,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鮑裏斯也想趁此機會看看同澤童子軍的訓練情況,便欣然同意了“挑戰”。

這天近中午,在昭陵公園的點將台前,兩彪童軍隊伍彙聚相逢。同澤男中派出一支童軍中隊,這支中隊嚴格的說應該算是海童軍,平均年齡在15歲以上,而同輝書院的童軍中隊平均年齡12歲。兩支隊伍各自徒步行軍近20多裏地,盡管個個累得兩腳發軟,但都精氣神十足,都憋著一口氣要把對方比下去。各自在隊旗前整裝列隊後,隨著教練員一聲叱令下,迅速在劃好的地盤上“安營紮寨”。

還別說,架勢一拉開,俱都出手不凡。同澤中隊是清一色東北軍的軍用帳篷,而同輝中隊則是英式步兵團的野戰帳篷,這裝備都是一般學校不敢奢望的軍用物資,一個是軍方背景,一個是財團支持,都夠牛的。緊接著掘土築灶,汲水拾柴,埋鍋造飯,童心大盛的孩子們一邊比著幹,一邊歡快的大呼小叫,忙的不亦樂乎。

昭陵是皇太極和皇後博爾濟吉特氏的陵墓,是清初“關外三陵”中規模最大的一座皇家陵園,按清律界定的法定範圍,以陵寢為中心,其東西南北各長15華裏。清亡後,民國16年(1927年)5月,奉天省將其辟為昭陵公園,因其在奉天古城北郊,故又叫北陵公園。園內漫漫數裏盡是古鬆群,鬆齡皆在200多年以上,蒼翠挺拔,參天蔽日。在正紅門的繚牆西部,是已成古跡的點將台。

在美美地吃了一頓野外大餐後,小肚子溜圓的兩隊人馬稍事休息便開始上午的整飭總結了。同輝中隊圍了兩個同心圈坐在青草地上,鮑裏斯和4個虎衛教練員坐在圈心。老鮑裏斯今天一反平時古板嚴肅的戰鬥臉,樂嗬嗬地對教練組組長梁貴民說:“這次總結,我看就讓中隊自己總結吧”。

話音一落,幾十雙眼睛像商量好了似的,齊刷刷的瞅向熊再峰。

熊再峰並沒有因事起倉促而緊張,他低頭略一思索便看向身邊的曹柱國,曹柱國友善而鼓勵的衝他點點頭。這一動作立即引來幾對不滿的小賊眼光。自打熊再峰入學後,他把主要的精力都用到補習追趕文化課了,尤其是外語。那天熊步雲十分霸氣的宣布完他為中隊長,曹柱國為副中隊長的決定後,說完轉身就走,幹脆利落沒有廢話,當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熊再峰沒有急於和大家攀談套情,而是一絲不苟,認認真真的開始學習和訓練,處處以身作則,遵守紀律,關心愛護每一個同學,且做得不張不揚,自然實誠,讓那幾個總想找點事兒磕牙解悶的小子們有一種被人事先洞悉陰謀而無從下手的感覺。

一天半夜,曹柱國鬧肚子起夜,回來時見房間裏熊再峰拿著手電筒正在給一個個睡相惡劣的家夥們蓋被子。他們的宿舍是按小隊分的,一個小隊一個房間,他和熊再峰分別住在3小隊和4小隊。見曹柱國回來不解的看著他,熊再峰笑了笑,輕聲道:“睡不著的話,就和我出去走走。”

熊再峰領著他來到院子裏,望著一臉狐疑的曹柱國,道:“誌齊兄(曹柱國的字)有什麼問題嗎?”

“我不明白你在幹什麼?”

“我在履行中隊長的職責,夜間查哨、查鋪、排查一切可疑情況。雖然在奉天城裏咱這兒的安全沒問題,有教練員他們警衛著書院,還有兩條德國犬護院,但我們現在是童子軍,是一個準軍事集體,作為中隊長要養成按軍人的操典做事。我們現在還小,但總有長大的一天,我二叔說我們這一代人遲早會趕上國家對外的國戰。去年少帥易旗歸附南京政府,表麵看我中華內戰烽火漸息,可咱們國家周圍虎狼成群啊。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真要是將來哪天需要我們上戰場,我希望我們能足夠強大,我和你有足夠的真本事能夠帶領咱們這幫兄弟們衝上去。作為未來的指揮官,良好的軍事素質是一點一滴養成的。我很想和誌齊兄攜手一起奮鬥,像咱的父一輩年輕時不惜掉腦袋也要推翻滿清一樣,咱們也要為中華的複興拋灑熱血,去活出中國人的骨氣來。”

望著月色中那雙閃動著激情和真誠的目光,曹柱國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原本就厚道篤實的他對這個“踩”著他竄上去的熊家小少爺,由衷地生出一絲敬佩。此後每天夜裏,熊再峰都叫醒他,兩人例行查鋪後,就中隊的學習、訓練和隊員的情況交流商榷一番,再自行睡去。兩個人的關係悄悄地發生了變化。

大體了解了熊再峰這個人後,曹柱國沒太擔心這次的交流友誼賽,所以當熊再峰看向他意在征詢意見時,他這個對中隊情況非常熟悉的老隊長沒說話,直接將話語權交給新任的“上司”。熊再峰明白他搭檔的善意,清了清嗓,開始了他到書院以來第一次的中隊長講話:

“本次與同澤男中的童子軍交流賽,我以為勝負輸贏不是關鍵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