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自身諸多的潛能中,適應戰爭的潛能最迅速。一段時間內,小營半夜總是鞭炮齊鳴,雞飛狗跳。一周後,新兵們的生物鍾節律和睡眠狀態下本能的警惕性就被激發出來,連雷打不醒的胡碩和那人兄弟倆睡覺時都具備了高度警覺性和反應力。
“老大,再讓姓張的這個瘋子折騰下去,兄弟們的這把老骨頭非散架子不可。他娘的這幫老兵出手也太重了,這哪是練兵啊,這是拿咱們弟兄當小鬼子揍呐。要是中央軍那些個狠角色都來咱這兒這麼玩,兄弟們可真就要變成鬼了。”熄燈前的片刻功夫,胡碩哥幾個揉著胳膊腿兒呲牙咧嘴的到熊再峰的房間裏訴苦。
“就是啊,老大,能不能想個轍呀,他娘的再讓88師的孫子們這麼折騰幾次,我估計咱們這三十幾號弟兄還沒畢業就集體掛了,哪還有機會馬革裹屍光宗耀祖啊,他娘的直接原地就讓這幫瘋子訓練成仁、報效黨國了。我看呐打明個起,咱這小營,直接改成先烈墓地算了,出師未捷身先死,九泉之下都不能含笑,慘啊。”鼻青臉腫的韓冬在旁邊晃動著豬頭,故作慘兮兮的模樣,憤憤不平的敲著邊鼓。
“慘你個豬頭啊,你少跟我們玩兒悲情戰術,要我說你成先烈,那是活該,純粹自找的,誰讓你不好好練來著,可你小鱉犢子每次都連累大家夥兒跟你一起遭罪,你早該哭著下九泉了。”曹柱國看著韓冬那副糗樣,忍不住插了一句,惹得眾兄弟一陣開懷大笑。
這幾天晚上的搏擊對抗訓練,韓冬仗恃燕子門的小巧輕功,滿場子遊走兜圈,像個泥鰍一樣,滑不溜秋的,把對抗的老偵察兵轉迷糊了,連個衣角也沒抓著,氣得哇哇直叫。張國輝見了,一招手四個偵察兵一起上。美其名曰戰場上任何敵情都會出現,為顯示未來戰場的殘酷性,臨時加個項目,一對四搏殺,全體都有,挨個上場過關,其他人都是點到為止,輪到韓冬時,四個老兵圍追堵截,終於把這小子堵在中央,跟商量好了似的,四個人一齊出手,一頓自由暴打,可憐的韓大俠,好漢難敵四手,快腿兒也跑不過群狼,頂著滿腦袋的大包滿場子逃竄。
“嗨,拜托哥幾個,擠出一點點同情心來好不好,兄弟我都被這幫孫子修理成這模樣了,你們還笑得出來呀。還同生共死的兄弟呢,也不說安慰安慰哥們。”韓冬晃蕩著豬頭,佯裝委屈道。招來眾兄弟們一陣集體白眼兒。
靳天看著大家夥兒插科打諢閑扯淡,瞅了瞅熊再峰,似有話說。
“行了,別胡鬧了,以後說話都注意點分寸,嘴巴都文明點兒,這批老偵察兵實戰經驗豐富,咱們得跟人家好好學學。我看大家夥這段時間進步就很快,連老胡和那人睡覺都有下意識的警惕性反應了,說明人家的訓練是有水平的。至於體能和搏擊訓練,希望哥幾個帶頭咬緊牙關挺下來,皮肉上的一點苦算啥呀,咬咬牙就挺過去了,這點苦都吃不了,將來咋跟小鬼子拚呐。好了,大家夥收拾收拾早點就寢吧,累了一天了,抓緊時間恢複體力。”熊再峰說完衝靳天使了個眼色,待大家散去後,熊再峰見走廊裏四下無人便小聲地問靳天:“東曉,有什麼事兒,說說看。”
“老大,這幾天晚上野外拉練,我怎麼總覺得有人窺視咱們,象尾巴一樣吊在咱隊伍後麵,那感覺怪怪的,你說是不是我太過敏感了,練得有點神經了?”靳天說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熊再峰聽完,拍了拍靳天的肩膀,“東曉,要相信自己的直覺,這幾天我也有這種感覺。但這事兒暫時跟誰也別說,這段時間你跟宋玉再留點心,回頭我找你。沒事兒,先回去睡吧。”在鐵刹山呆了六年的熊再峰,早就被熊步雲訓練出了獵人的嗅覺,他對在長白山裏打過獵的靳天這個漢鮮混血兒的直覺是信任的,但是一時半會兒也理不出頭緒來,想著想著,便在熄燈號中恬然入夢了。
幾天後一個星期天的下午,應熊再峰為代表的學生隊的請求,張國輝利用軍校規定的休息時間安排了野外勤務和宿營警戒課目,宿營目的地為中山陵附近的靈穀寺。
黃昏時分,特期班整裝出發。一路上,學員們在老偵察兵的帶領和示範下,積極演練著斥候、搜索班、前衛尖兵、後衛、側衛和班充尖兵的戰鬥隊形和戰術動作。漸漸的天黑了下來,趁人不注意,熊再峰和靳天、宋玉三人悄悄的穿上了吉利服,遠遠的吊在隊伍的大後方。三人成品字隊形,避開道路,在草叢、樹叢間潛行,時不時的在低地、小山窪或山凹處伏身潛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