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一起彼此交流著,韓冬幾個人不時被說得義憤填膺,氣得忍不住跳腳大罵小日本雜種王八蛋。大體了解了礦區的規模,估算出生產量後,熊再峰將話題轉移到了眼前。
“各位,奉長官之命,我作為這次營救的指揮官,有幾句話想交代一下。原本找到你們後,要立刻將你們送到停戰線一帶,然後有人接應你們回家,但眼下各位的身體狀況不易遠行,急需就近療傷和恢複身體。我看兩天後送各位去附近的義勇軍秘密營地好好的療養休息一段時日再走吧。”
三個人聽完,均尷尬的低下了頭。半晌,一處(中統係的前身)的白群抬起頭來紅著臉說道:“兄弟,按說長官召喚,本應立即服從,但這次銜命而來,什麼事都還未及得做,就不小心被那個敗類給弄到金礦上待了幾個月,雖僥幸未死,但也是一事無成,心中慚愧難當。”白群一開口便說得極為坦誠。
“我等三人先前雖來自不同的組織係統,但在礦上麵對日本人凶殘的壓榨和盤剝,生死一線之際,曾相互鼓勵,相約如果有朝一日能逃離升天,哪怕就剩下最後一口氣,也要完成組織委負的使命。”
“是啊,兄弟我是首次負載組織的重托,也是首次到日本人的後方執行使命,來之前對敵後的諸般情境預謀不深,誰成想到頭來竟被一敗類痞子上了一課。在礦上這段有今天沒明天的黑暗日子裏,我們幾個深刻的體味到了東洋鬼子的凶殘本性,曾立誓出去見到陽光的那一天,一定要完成使命,解救北方父老於水火之中。此言絕非虛妄之語,真的是我們三個患難時的真實良願。”二處(軍統係的前身)的穀維新也紅著臉說道。
“中尉,”王彤陽少校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們在華北後方根本就想象不到日本鬼子竟然對我國人如此凶殘,這次幸蒙得救,感激自不待言,容日後回報。今次親眼所見日人亡我的狼子野心,每一個有良知有熱血的中華兒女都會義無反顧的投身到反抗侵略的戰陣中,我等三人經此一劫,早已想通生死,現決心留下來繼續黨國的使命,前方縱是梯山航海,艱難至極,也要為家國為族種探賾索隱,努力耕耘出一條敵後的掀天揭地的雲梯,讓更多的抗日武裝遊弋活躍在鬼子的後方,破壞、摧毀、遲滯鬼子的戰爭準備機器,還望中尉成全。”
熊再峰聽了,半餉未言。思忖方略後,說道:“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但兄弟我體諒各位的拳拳之誌,我給各位提供一部電台,你們各自向組織彙報申請吧。兄弟我隻能做到這些了。”
“多謝!多謝成全。”三個人聽後,顯得異常高興,紛紛向熊再峰一再表示謝意。
熊再峰等人看著他們,也被他們頑強的戰鬥意誌感染了。在如今相忍為國的大環境中,跳梁小醜和數典忘祖的敗類固然不少,但是懷揣利器為國而謀的義士死士卻也是多如過江之鯽。就如眼前這三個人,他們將勇敢的潛入敵人大後方,各自孤身涉險,猶如一把暗弩,在敵人不注意時射出致命的一擊。他們也許看不到勝利時的陽光,看不到勝利時的旗幟,但誰敢說彼時彼刻飄揚的旗幟上沒有他們的一滴鮮血?沒有他們保家衛國的忠魂依附在其中呢?(就連幾十年後早已坐穩了江山的執政黨也開始悄悄的承認,1935年,大批的國民黨人越過停戰線進入敵後,很快消失在原野山川之中。)
忽然,韓冬冷不丁的一拍穀維新的肩膀,盯著那張被折磨得此時瘦的象某種動物的臉,興奮的說道:“操,我咋看你這麼眼熟呢?”
穀維新嚇了一跳,遲疑道:“我們……我們認識?”
韓冬仔細的辨認了一番,一呲白牙,爽歪歪的樂道:“豈止是認識,還是老相識呐。”
聽他這麼一說,史招財和胡碩也湊上前去,仔細端詳,弄得大家夥俱都莫名其妙。
“嘿嘿,別說,還真是老朋友,我說,你啥時候幹上這個活計了?”胡碩大馬金刀的拍著穀維新的肩膀,問著一臉霧水的穀維新。
“咋的?忘了?”胡碩戲謔的一指史招財:“他是誰?”
穀維新看著史招財,茫然的搖了搖頭。
“他是他爹啊。”
“啊?”穀維新的大腦瞬間如醍醐灌頂,瞅著韓冬,伸手一指道:“這位是……”
“小鱉犢子。”末了一指自己,“我是胡說啊。”
啊?我去——咋在這兒碰上了這群爺呀?穀維新嗓子眼兒一甜,幸福得一口鮮血好懸噴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