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地圖前噴雲吐霧的史招財聞聽,猛的回頭,佯裝震怒的瞪著眼睛。大隊長見此,立刻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憲兵警備隊,是屬於高度機密的軍警編製,做什麼事,自然屬於高度的軍事秘密,自己可不想因為好奇和多嘴而上軍事法庭。
“對不起,工藤少尉,我本無意打探貴部的軍務。”大隊長連忙做著解釋。
憲兵少尉臉色稍霽,隨後歪著腦袋似乎認真思考一會兒,而後衝著一臉尷尬的大隊長微笑的說道:“閣下多慮了。有些事現在我可以告訴你,近期,帝國將在北支那對峙前線重新啟動一場戰事,打破現有的對峙格局,迫使支那政府迎戰或在北支那問題上做出讓步,屆時熱河後方的幾處前進基地會很不安全。”
“哦?又要打仗了?”大隊長一臉的驚訝,如此重要的軍事秘密顯示出對方身份的不一般,他調整了一下心態,略顯恭敬的看著少尉。
“近幾日,你這裏就會接到戰事通告。”在熟練的吐出一口煙圈後,少尉淡然而肯定的說道。
“天亮後的一項任務是應朝鮮銀行岸川武雄先生和當地銀行齋藤信義先生的申請,將城內金庫的黃金立刻轉運到奉天總行。”
“岸川武雄?”他隻認識這裏的齋藤信義。
“他是奉天總行的副總裁。”
“噢。”大隊長張著嘴巴回應了一聲,臉上不僅露出羨慕的表情。少尉見此,眼球不引人注意的咕嚕了一圈。
“我們在東京時就認識,感興趣的話,一會兒我給你引見一下,那個家夥是個手眼通天的人物,今後你運往國內的東西可以不通過軍檢,直接通過銀行通道安全運回國內。”說完,史招財衝著大隊長眨了一下眼睛,嘴角露出一絲曖昧的笑意。
大隊長對於史招財的暗示,頓時心領神會,不禁喜上眉梢:“如此,多謝工藤少尉,需要我做什麼,請閣下直言。”
大隊長感受到對方示好的信號,連忙按照潛規則雙手向前兜著。開玩笑,這幫軍中的“黑警”哪個沒有點實力背景,隨意拽出來一個,都比他這個苦哈哈出身的上尉大隊長強多了。
“嗯……我看這樣吧,一會兒天亮後,義勇軍肯定會撤走,現在聽槍聲就可以判斷出他們正在撤離此地,城內的局勢已經基本掌控住了。我們一起陪著岸川和齋藤兩位銀行界的朋友壓著運輸車走一趟火車站,回來後,中午我在老客街那裏請幾位洗澡喝酒,交流交流,如何?”
“如此甚好,多謝工藤君。隻是我這裏……”
“閣下顧慮太多了,白天支那義勇軍會跑得無影無蹤,我們出城後,你命令關閉四座城門,城裏將有憲兵分駐所的吉岡武宗那幫家夥負責抓捕和善後。另外,說不定中午,還會有大人物參加。”史招財看了看手表,估摸著靳天和宋玉那兩個夥計該把電話線接上了,就故意衝著胖乎乎的大隊長神秘的眨了眨眼睛。
“噢?大人物?”大隊長的心和胃口徹底被吊了起來。
“天快要亮了,你往重炮旅團司令部打個電話看看線路通沒通?”
“好的,你稍等。莫西莫西,我這裏是城防守備大隊部。”搖了幾下電話,一打還真通了,聽見對方的回問聲,大隊長拿著話筒看著眼前的憲兵少尉。史招財伸手接過話筒:“我是憲兵警備隊工藤直彥少尉,請問蘆田謙次郎將軍睡了嗎?沒睡的話請將軍接一下電話。”
少頃,電話那頭傳來了威嚴的聲音,史招財兩腳跟一磕,啪的立正,語氣恭謙道:“將軍,我是工藤直彥少尉,昨夜多有打擾,現在支那義勇軍差不多都撤走了,槍聲已停,學生請您睡一會兒覺,休息休息,中午想請將軍您到老客街吃頓飯給您壓壓驚。”
“嗨——嗨——,請將軍放心,屆時我將命令憲兵守在四周,絕對保證您的安全。——嗨——嗨。好的,中午我去接您,再見,請注意休息!”
放下電話,史招財對大隊長笑了笑,“知道嗎?他曾經是我在帝國炮兵學校學習時的校長,後來我去憲兵教練所讀書時還專程回去看望過他。”
大隊長的心被鎮住了,能跟將軍和銀行副總裁喝酒,對於他這個二線守備隊上尉大隊長來說,榮幸之至。眼前這個年青的少尉說不定是自己未來前程的貴人。
“工藤君,快請坐,勤務兵,勤務兵,去,燒上一壺茶來,快去。”
隻片刻之間,兩個人如同多年的老朋友一樣,噓寒問暖,拉三扯四,胡侃起來。史招財鼓舌搖唇、舌燦蓮花,一會兒的工夫,大隊長就被忽悠的雲山霧罩飄飄然了。
當太陽終於從城外的山林間跳躍出來後,大門口準時的響起了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