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不能讓她在車裏將就過夜,周柯為無奈歎了口氣,抄手將她打橫抱起來,怕她凍著,還特意脫了自個兒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
車頂燈打在他的短發上,顯得柔軟蓬鬆。他半蹲下身,把許初薏抱出來時,眼底的溫柔寵溺藏不住,瞧著她的眼神都是甜的。
可這一切,許初薏沒看見。
周柯為自己也沒察覺到。
懷裏的小豬睡得是真熟,連他抱她出來的時候都沒察覺出來。
周柯為無奈笑笑,抬起腳,手工皮鞋在車門上落了個影子。力道正好的一腳,車門被踢了回去。
之後,他轉身帶她往電梯口走。
電梯還停在25層,往負一層還要些時候。
擔心電梯間的光照著,會把熟睡的許初薏弄醒,他就找了出陰暗的地方,躲在裏頭,等那電梯屏幕上的數字一個個往下降。
陰冷的風自通風口處過來,周柯為下意識地將許初薏抱緊了點。而許初薏也似乎感知到了什麼,嚶嚀了一聲,又往周柯為懷裏去了去。
如剛才那個錯位的吻一般貼近的距離,隻不過這一次,睜眼的隻有一個人。
周柯為心猿意馬地低頭看向她,舌尖掠過唇,那股草莓味似乎還沒散。
四下無人,周遭靜得幾乎能聽見絲絲縷縷的風聲。
周柯為安靜地瞧著她,稀疏的燈光下,能看見她臉上細微不可見的絨毛,那樣的溫暖,那樣的讓人想要一探究竟。
條件反射似的,周柯為雙臂使力將她微微抬起,又低下了頭。
一個小時前不經意間觸碰過的,紅潤的唇就在眼前,周柯為忽然起了心思,開始催眠自己。或許……要一個晚安吻,是不過分的。
他這麼想,也就這麼做了。
“叮咚——”
他的唇快要觸上她的時,電梯來了。
與此同時,周柯為也停住了,他一下子清醒過來。
自己現在是在幹什麼?!
許初薏一直將他視作親哥哥,甚至為了他還賠上了婚姻,而自己居然趁她熟睡,想占她便宜。當下,周柯為簡直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為自己的無恥行為作賠。
對準風口,吹了好幾下冷風,才終於讓自己清醒過來。
也就是在這時候,許初薏醒了。
揉揉迷蒙的眼,許初薏從周柯為懷裏拔出腦袋,發現夢裏的溫暖床墊變成了周柯為的懷抱,許初薏頓時有點驚訝,趕忙逃出來,在周柯為麵前站定。
彼時,沉浸在剛才那番場景的周柯為麵色實在不好看。許初薏的記憶還停留在咖啡店那兒,想起剛才那無意間的唇角觸碰,許初薏有點心虛。
她伸出腦袋,側身往周柯為那兒去了去:“為哥,還在不開心嗎?”
“沒有。”周柯為笑笑。
“剛才碰到你那下,我不是故意的。”她以為他還惦記著那事兒,一股腦地說:“要是你覺得我占便宜了,我、我可以賠給你。”
周柯為原本倒還鬱悶著,聽她這麼一說,忍俊不禁地揚起唇,撓撓她的頭發,“傻姑娘。”
許初薏縮著腦袋,咯咯地笑著。
“電梯來了。”許初薏一蹦一跳地走進去,還招呼周柯為快進來。
周柯為將手插在口袋,慢條斯理地走進去,他總覺得,記憶裏的小女孩,總要一直笑著,這樣他所有的付出和忍耐,才都是值回票價的。
電梯緩慢上行,密閉的空氣裏,有許初薏的嘰嘰喳喳也不顯得尷尬。
“為哥,我夢見你了?”
“什麼時候?”周柯為鬧她:“是剛在車裏睡得呼呼跟個小豬似的時候?”
“喂!”
許初薏拿肘敲了他一記:“真夢見你了。”
“夢見什麼了?”
“夢見你小時候了。”許初薏仰著腦袋,望著電梯頂上的那盞燈,似乎是在遙想:“你小時候不愛說話,對誰都很嚴肅,文婉跟我們幾個小夥伴都害怕你,總覺得你黑著臉,分分鍾都要揍人似的。”
周柯為掩嘴偷笑:“這下把心裏話都給倒出來了。”
“沒沒沒,你聽我解釋。”許初薏一把揪住他胳膊,來回甩了好幾下:“從前你不愛說話,但我卻很自信地覺得,是能走進你心裏的。可現在……”
“嗯?”
“你變了。”
許初薏平視他,對上他深邃無底的眼睛,“現在的你,看似對所有人都很親近,可我卻覺得,你比從前更冷漠、更疏離。”
他沒回應,隻是眼梢一直有笑意。
臨出電梯門那會兒,周柯為忽然在電梯門口站定,停下來,比著自己的心口,對她說。
“初薏,這裏一直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