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佟得虎看著朱管家一步步將長穀川引入靈堂,便也一步不離的跟了上去。雖然看上去長穀川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但對於其他的日本人,尤其是佐佐木赤足,佟得虎仍然不放心。隻需看看佐佐木赤足咬牙切齒的樣子,雖不說話,但估計這個日本鬼子連拆了靈堂的心思都有了。
還有那個麻衣千月,似快似慢的站在長穀川身後,卻越離越遠。自從認識長穀川以來,這個麻衣千月都是貼身保護長穀川的,對長穀川的安全非常放在心上。可是眼見進了靈堂,麻衣千月卻與長穀川開始保持距離,很明顯這個日本女人對長穀川的行為也厭惡到了極點。
唯有那個長穀川的老師高田剛,一臉渾渾噩噩的樣子,也不知道在心裏想著什麼。別人進了靈堂都是一臉的肅穆,唯有這高田剛卻象是蠻有興趣的四下打量著。佟得虎聽人說這個老家夥是啥曆史學的教授,對古董建築都很有研究,可看他現在的樣子,難不成對中國的靈堂也新奇?
進了靈堂以後,長穀川卻是一臉的嚴肅,沒有半分頑皮嬉笑的樣子。一雙眼睛看著靈堂上佟大管家的畫像十分沉痛,嘴裏卻用日語不知在低聲說著什麼,聽語氣十分的凝重,也許是什麼日本國的習俗?
按同昌地方的習俗,給先人磕頭的時候,是有知客唱禮的,並且還要有家屬回禮。做知客的,重要的就是通曉禮節並且聲音洪亮。金家堡的白事辦得太大,幾乎一刻不停的有人來給佟管家磕頭,知客都是輪番休息,若隻是一個人的話,累也累死了。
此時的知客約四十歲左右,剛剛替班過來,才站穩了身體。見有人進了靈堂,這才清清嗓子要唱禮,突然發現進來的居然是日本人,還是鬼子軍官,這知客一愣,不知道還要不要喊了。
朱管家向知客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誰知,這知客卻是個膽小的家夥,更何況日本人到了同昌也沒做過幾件好事,尤其是這佟管家就是讓日本人給殺害的。這時候日本人突然來了,還能有啥好事?知客連提了兩口氣,卻是結結巴巴的喊不出聲來,隻能哭喪著臉偷看了朱管家一眼。
這事情就變得有些尷尬了。長穀川在來之前,也怕自己失禮,所以特意打聽了同昌地區的白事禮節,知道是要等著知客唱禮的時候自己再跪下磕頭的。但現在這知客也不說話,長穀川站在靈前醞釀了半天的情緒,卻聽不聲音,便一臉的茫然的看向知客。
站在後麵的佐佐木赤足還以為金家堡的人是故意要給皇軍難堪,氣得將手放在軍刀的刀柄之上,渾似要撕殺的樣子。
佐佐木赤足這麼一動,佟得虎與身後的保鏢不約而同的將手放在槍柄上。各自想著,真要動起手來,第一個先宰了這佐佐木赤足。
朱管家見勢不妙,上前兩步,一把推開那知客,放開嗓子喊道:“有客見禮……磕……”
聽到朱管家喊了個“磕”字,長穀川連忙平心靜氣,放低身體便要磕下。麻衣千月咬了咬牙,故意把臉看向別處。按規矩,家主若是磕了,麻衣千月是無論如何也在跟著跪下的。可是讓她給一個中國人磕頭,麻衣千月寧可去死。
同樣的,佐佐木赤足的想法與麻衣千月一樣,所以他也將臉扭向一邊,假裝看不著長穀川在幹什麼。
到是長穀川的老師高田剛,僅僅合手站在一邊。按輩份,他與佟管家算是一樣,無論是中國的規矩還是日本的規矩,他都是不需要給佟管家磕頭的,鞠個躬也就可以了。
可是就在長穀川剛剛跪下,膝蓋還沒有碰到地麵的蒲團呢,突然有人從後堂衝了出來。此人身形極快,眨眼間已到了長穀川的身邊,嘴裏喝道:“日本鬼子,不配給佟大爹磕頭!”說話音,一腳踢在長穀川的身上,長穀川原本是打算磕下的,這一回卻改成了趴下。
這一下變化極快,誰也沒有料到。
距離長穀川最近的麻衣千月與佐佐木赤足都故意將臉扭到一邊,而那高田剛更是老眼昏花,完全不知道身邊發生了什麼事。
等到麻衣千月與佐佐木赤足都掏出槍來,卻見長穀川已經被來人按倒在地,反倒是那個衝出來的人卻磕在了佟管家的靈前!
“單鳳眼!”靈堂中有人喊了一聲。
佟得虎等人這也才看清楚,那打斷長穀川行禮的,正是人稱單鳳眼的趙金鳳!
麻衣千月與佐佐木赤足全都近在咫尺,並且掏槍在手,可是兩個人又都不約而同的沒有開槍。不為別的,當他們掏出槍來才注意到,趙金鳳在將長穀川按倒之後,手間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已經貼在了長穀川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