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有道是術業有專攻,又道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就單說這挖坑打洞的活,在張北鬥手底下,與別人幹起來,就是不一樣。
真要說簡單的挖個坑,沒誰不會。尤其是北方的孩子,誰打小還沒幹過撒尿和泥的勾當?若是在外行眼裏,張北鬥現在幹的活,就是挖個洞,從木房連到繡樓,去救繡鳳嗎?這有啥難的?
然而在莊洋這種天生一副“賊眼”的人看來,張北鬥這挖洞的手藝,沒個十年八年的磨練,絕對達不到如此出神入化的程度。
挖個坑,如果一直往下挖,那並不難,但挖橫洞,這講究可就大了。單說是挖一條直線出來,就不是誰都可以的。
不知道看官們有沒有這種過這樣的感覺,若是處於一個狹小的封閉空間裏,四周又是黑咕隆冬的,用不了多久就會迷失方向,找不著東南西北了。
張北鬥此時就是處於這種情況之下。
張北鬥打的這種洞,有個傳業名詞叫“盜洞”,但是用下九門的行話來說,叫“生門”。挖生門與普通打洞不一樣,這條洞挖出來,又細又窄,僅容一人可以通過,連轉身都費勁。在洞中行走,幾乎是半爬半跪。這還是張北鬥為了照顧悶頭,如果隻是為了張北鬥自己方便的話,張北鬥甚至有可能隻挖一個供他自己爬行的洞。那樣的話,挖洞的速度會更快。
張北鬥在前麵挖,莊洋和悶頭玩的命的把土用柳條筐拖出來,兩個人輪番的往外倒土,居然還忙不過張北鬥一個人挖的。尤其讓莊洋叫絕的,也根本看不出張北鬥有什麼動作,可他挖出來的土就象穿山甲打洞一樣,全都挖到身後去。
並且也不見張北鬥用什麼羅盤一類的工具,這一條橫洞挖得筆直筆直,幾乎是一寸沒用的地方都沒有。
越是往裏挖,這橫洞就越長,莊洋和悶頭往外倒土也累得開始喘上了,張北鬥卻舞動著短鎬一刻不停。甚至有的時候,莊洋和悶頭要往外倒出好幾筐土,才又看見張北鬥的影子。而且這黑燈瞎火的,張北鬥明明什麼都看不見,可是大小土塊石子,沒一樣能攔得住他,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挖的是自己家呢。
或者說,就算是挖自己家,誰還能對自己家地底下有幾塊石頭了如指掌的?
“這犢子,肯定屬耗子的,這洞打得太到家了。”莊洋一邊喃喃的嘀咕著,一邊咬牙往外倒土。幹了足有兩個時辰了,換算成小時就是四個小時,莊洋的體格再好也累得不行了。悶頭和張北鬥早就把上衣脫了,全都光著膀子。偏就是莊洋非得認死理,說啥也套了件粗布背心,也不知道美給誰看的。
悶頭到是對莊洋的體力格外看重,他們三個人裏就悶頭是個牛高馬大的家夥,可偏偏最先累了的也是他。而且這洞對於悶頭來說,也是太小了,爬裏爬外的太吃力。到了這時候,渾身上下汗水加上泥水,都沒個人模樣了。
莊洋還抽空扒著窗戶往外看看,從這裏看繡樓方向基本看不清楚,隻能瞧見燈火通明,但一直沒有槍聲,估計單鳳眼還在和日本鬼子對峙呢。
就在莊洋又一次拖著柳條筐下到橫洞的時候,突然聽到前麵的張北鬥說道:“差不多了,到了樓基了。”
“咋辦?咱這就往上挖?”莊洋一陣的興奮,這土耗子一樣的活,他真是幹不習慣。要是他現在這樣子讓同昌的大姑娘小媳婦瞅見了,以後在同昌地界,他還咋混那?
“那就隻能挖到樓外邊,和白挖一樣。”張北鬥稍稍的提高了一點聲音,“悶頭,繩子備好了嗎?”
“恩。”後麵悶頭重重的哼了一聲,一條粗粗的繩子伸了過來。
“你啥時候搓的繩子呢?”莊洋深感意外,這屋裏本來沒有粗繩子,這肯定是悶頭抽空用屋裏的柳條蒿草一類的東西搓成的。好家夥,這小子當真不是第一次跟張北鬥幹這個了,不用人家吩咐,活計都準備得妥妥的。
莊洋心中一動:“我說北鬥,你跟哥哥交個底,你和悶頭在同昌這地界,挖了多少寶貝了?我可聽人說了,同昌這地方……”
“狗屁。”張北鬥一邊幹活,一邊打斷了莊洋的話,“挖著寶貝,我他娘的還在這受窮?早就遠走高飛了。”
“這到也是。”莊洋說道。但轉眼莊洋又道,“你說那個七星石是啥玩意?那是不是寶貝?”
單鳳眼綁架了鬼子軍官,讓鬼子用七星石來換,這事早就傳遍了。莊洋估計張北鬥這樣的家夥肯定見多識廣,說不定能問出點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