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有一枚炮彈就在距離張北鬥不足二十米的位置爆炸了，那時張北鬥剛把前腳小心翼翼的踏入山洞之內，身後的一股氣浪就把他直接卷進了山洞。無數聲慘叫傳進耳中，也不知這一枚炮彈要了多少人的命。
鬼子的大炮威力太大了，比起民間的土炮簡直不可同日而語，張北鬥聞到一股子腥味，也不知道是誰的血濺到了他的身上，若仔細看看，肩膀頭上還橫著一隻不知道是誰的手指。還好張北鬥走習慣了幽深的古墓，又兼著金家堡、三清觀裏練出了膽量，這才沒有大驚小怪，隻是皺著眉頭將那手指頭彈開，心裏暗想著：幹點啥不好，非得當土匪？這死得多冤那！
同樣的，對於鬼子的推進速度張北鬥也是暗暗吃驚。剛才看著還在半拉山的山口，等自己爬到山上來鬼子居然就把大炮架到山腳下了，真是兵貴神速啊。越是這麼想著，越是著急山腳下的悶頭，便隻是想急著把莊洋救走，和悶頭一起離開。
從莊洋給的地圖來看，那地圖上粗線的盡頭就在這個較大的山洞裏，那麼莊洋應該就住在這吧？這個山洞是鷹帽山上最大的，尤其是剛一進來，便能看到中央大堂之上掛著“聚義廳”的大匾。真要是有啥或缺的，就是中央那把金交椅上缺了一塊虎皮。
沒辦法，雖然都知道東北這地方有東北虎，可實際上人們不可能整天都在山裏打老虎，尤其是同昌這個窮地方，兔子都不拉屎，老虎就更不來了。
“當家的，當家的……”外麵許多人七嘴八舌的喊著，並且還傳來陣陣的腳步聲，看樣子都是住聚義廳這裏來的。張北鬥左右看看，這聚義廳的麵積是不小，可卻難以找到什麼藏身的地方。
兩邊到是還有側洞，可張北鬥不熟地理也不敢過去，別再迎頭碰上單鳳眼正從裏麵出來，那才叫自找倒黴呢。
人聲越來越大，已經不能給張北鬥更多的時間來思考了。張北鬥一咬牙，從腰裏摸出飛虎爪，抖手抓在房梁之上，再一抖身直竄而上，目標正是當中那塊巨大的匾額。
張北鬥順著飛虎爪揉身而上，才一翻身躲到匾後收起飛虎爪，土匪們已經衝進了聚義廳。那聚義廳的大匾也不知道掛了多久了，表麵看起來到還不錯，後麵卻竟是蛛網與灰塵。還好張北鬥帶著鬼臉麵具，要不然一個噴嚏打出去，也就露了餡了。
“都他娘的閉嘴！”有人呼喝著，聲音雖然蒼老，但看樣子在鷹帽山的地位不低，聚在大廳裏的土匪們聲音稍小。
卻也還有人不服的說道：“老陸大哥，咱當家的到底咋回事？這都火燒眉毛了，咱打是不打？小鬼子可是說話就上來了！”
又有人道：“打啥打？剛才鬼子一炮就轟死咱們四個弟兄，這仗還能打嗎？要我說咱現在跑還得及。”
便立刻有人同意了這種說法：“就是，就是，好漢不吃眼前虧。自古咱當土匪的也難和官軍鬥，反正咱要是鑽到山溝裏，鬼子的大炮拿咱也沒辦法。”
才有幾個人附和幾聲，卻又有人大喊道：“怕個啥？鬼子也他娘的是人，老子就不信一刀劈不死他個狗日的。我可告訴你們，我是聽說鷹帽山趙當家的專門打鬼子，我才來的。要是槍一不開就跑，老子就不幹了。”
這種說法也立刻得到了許多人的支持，尤其是一些新入綹子的新手，其實大部分都是家裏受到鬼子的迫害，這才逼得上山當上胡子。現在同昌地麵上許多的綹子根本不敢和鬼子對著幹，唯有鷹帽山的單鳳眼專殺鬼子，這些人才不論遠近的入了鷹帽山，都指望著跟在單鳳眼的身邊打鬼子給親人報仇呢。
尤其是去年入冬後，鬼子進山搶糧，山裏的百姓活活被餓死了幾百戶人家，這一筆筆的都是血債。現在鷹帽山裏有許多人，一聽說鬼子，眼珠子都紅了，恨不能把天底下的小鬼子都給殺光了才解恨。
立刻有人嚷嚷著：“打鬼子，打鬼子，不打鬼子來鷹帽山幹啥？俺一家七口，現在活著的就我一個了，俺活著就是為了報仇。”
更有人道：“你們一家七口？我們孟家窪子，全村六十三口，現在就剩下我一個還活著。六十三口，這仇要是不報，我還是人嗎？”
幾句話下來群情激憤，老陸頭好不容易讓大夥平靜下來，這下子又亂了。
那些個主張撤退的，大多了鷹帽山的老班底。這些人幾乎都經曆過上一次鬼子對鷹帽山的圍剿，深知鬼子的厲害，憑鷹帽山這點實力不可能與鬼子硬碰硬。更何況這一次鬼子連大炮都拉上來了，攻勢比上一次還猛。
而那些一門心思想報仇的，則根本就不在乎個死字，隻要能給親人報仇，大不了一死唄。就算是死，也要拉個墊背的，非要和小鬼子拚個你死我活不行。
這山裏人不要說讀書，識字的都沒有幾個，能認識個一、二、三就算是有學問的人。說起話來難免要粗鄙一些，更何況跑到山裏當了胡子，就更缺少那個講道理的耐心了。兩派勢力這麼爭製不下，嘴裏說出來的話可就有點不幹不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