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張、莊二人一聽槍響知道出事了,雖然不知道為啥前廳裏會開槍,但這槍聲肯定會驚動外麵的鬼子。如果鬼子發動進攻的話,到時候牛馬會和鬼子兵全奔著宮本使勁,再想去殺掉宮本可就難了。
不去管前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張北鬥一拉莊洋,疾步往後麵的牛馬市跑。此時天已經快亮了,整個村子都籠罩在蒙蒙的晨光之中。不用張北鬥催促,莊洋跑得竟也不比張北鬥慢,邊跑邊說道:“鬼子不擅夜戰,天一亮就會進攻。現在西山四處的鬼子應該全都在劉龍台外麵了,咱越快越好。”
不過前廳這麼一響槍,四周放哨的牛馬會的人也紛紛從四麵趕來,還不等有人向他們發問,莊洋搶先喊著:“快去前廳,快去前廳,你,還有你……別他娘的發愣了,快點。”
被莊洋這麼一呼喝,反爾沒有人再去懷疑張、莊二人的身份,雖然二人是往著反方向跑,但那些被呼喝的人隻以為他二人身上有著梁丹的指令,是來四處集合人馬的。
正往前跑著,就看從村後又繞過一隊人馬來,約有十餘個人,天還沒放亮看不清樣子。隻看這些人氣喘籲籲象是很累,一看莊洋正在指揮著大夥往前廳去,這夥人裏為首的說道:“還好來得及,按隊長的吩咐,最後一批老百姓也撤到山裏了,村子裏沒有老百姓了,糧食也都搬走了。”後麵又有人說道:“可惜天亮了,要不咱晚上跟鬼子幹一場,包管讓鬼子吃不了兜著走。”
聽這些人的話音,張北鬥還不覺得什麼,莊洋卻是一愣:“我一直就奇怪,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啥事?”張北鬥立刻追問道,他知道這時候莊洋這腦子是自己比不了的,別是又有什麼套在前邊等著呢。
“這些個土匪出身的家夥最擅長的就是打野戰、夜戰,而這些是鬼子兵最不擅長的。我一直就奇怪,為啥梁丹不在晚上和鬼子打,偏偏要等天亮。”莊洋麵色凝重的說道,“原來,他把人馬都派出去疏散老百姓去了。他娘的,這鬼子又是著了梁丹的道了,要是鬼子真連夜進攻的話,其實梁丹根本就擋不住。不過現在,牛馬會的人都集結起來了,鬼子反而不容易拿下劉龍台。再說現在老百姓和糧食都搬到山裏去了,鬼子就算真打下了劉龍台,也什麼都得不到。梁丹啊梁丹,真是個打仗的鬼才。”
“那你的意思,梁丹不能投降鬼子?”這是張北鬥最希望的事。
“說不準。”莊洋搖了搖頭,“梁丹一開始並不知道宮本的來曆,所以才把宮本留在劉龍台做餌,打算和鬼子拚一場。但現在形勢不一樣了,他要麵對的不僅僅是同昌和錦州的鬼子,隻要宮本救不出來,牛馬會麵對的就是全東北的鬼子。你要是梁丹,你會咋想?”
莊洋說得沒錯,小小一個牛馬會,不可能麵對全東北的鬼子。張北鬥設身處地的為梁丹想了想,最後覺得,如果換成自己的話,不是跑就是降,沒有第三條路。
“那咱就繼續幹。”張北鬥渾不在乎,“大不了咱把宮本宰了,梁丹把咱拿出去頂人頭。洋子,要說我和這鬼子兵真沒啥深仇大恨,可是我現在就是忍不住想殺那個宮本,你說我是不是瘋了?”
“我多少還學過點心理學……”莊洋想了一會兒,“算了,和你說你也不懂啥叫心理學。我這麼和你說吧,人活著都有底線,底線,你懂嗎?”
“恩。”張北鬥點了點頭,“就象是有人能喝六兩,有人能喝兩壇子,有人一聞酒味還沒喝呢就倒了。”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莊洋也懶得解釋,隻是順著張北鬥的話說了下去,“底線其實有很多種,有一種是人的良心的底線。殺鬼子,就是你的良心底線,也是大多數中國人的良心底線,這和你與鬼子有沒有仇沒啥大關係。懂嗎?”
“不是特別懂。”張北鬥有點迷糊,“反正你的意思就是說,現在咱中國被鬼子給欺負了,所以隻要是中國人都要想殺鬼子,是這意思嗎?”
“不準確。”莊洋還是搖了搖頭,“有一些中國人的良心底線就不是。比如那個畢占一,再比如金尚龍。”
“漢奸就沒有良心了,還說良心的底線那。”張北鬥脫口說道。
“每一個人的底線都是不一樣的。”莊洋又說道,“比如我,我其實以前一直不知道我的良心有沒有底線,混了這麼多年江湖,我隻當我的良心讓狗給吃了。但今天,我有了一個底線,就是陪著你殺鬼子。北鬥,你是條漢子,你沒瘋,是我瘋了才對。要是換成一天前的我,絕對不陪著你送死。”
看著莊洋一臉的深沉張北鬥已經無全不懂了,從認識莊洋那天起,就沒看莊洋這個樣子和人說過話。但基於這麼長時間對莊洋的理解,張北鬥依然無法確信莊洋沒有說謊,於是他又問了一句:“男兒何不帶吳鉤這詩,是誰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