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七章 堅持鬥爭
第七章 堅持鬥爭
二十七
秋收暴動後,起義部隊在毛澤東、盧德銘、餘灑度的率領下,高舉紅旗向井岡山進軍。瀏陽縣的部分遊擊隊留了下來,堅持在瀏陽進行武裝鬥爭。這時,反革命武裝劉濟仁和葉虎臣兩團先後竄入瀏陽,曾被趕跑的惡霸地主也卷土重來,他們四出清鄉,抓捕共產黨人和革命群眾,他們把共產黨人與革命群眾惡毒地稱為“紅腦殼鬼”。
每天都有“紅腦殼鬼”被砍腦殼,城鄉四處都是血雨腥風籠罩下的恐怖氣氛。不少人家白天也把大門關上,還有的人把被子釘到了窗戶上,也不敢點燈,也不敢高聲說話,隻是默默地蹲在屋裏長籲短歎,好像天馬上就會塌下來似的。
瀏東遊擊隊為了保存實力,在王首道、張啟龍的帶領下,轉移到了小板橋鄉附近的金獅衝。金獅衝是一條曲曲彎彎的深穀,四圍全是山,翠嶂青峰,峭壁連片,隻露出狹窄的一條天空。山上草深林密,便於藏身,也便於出擊。
幾十號人藏在這裏,每天要吃要喝,這可是個大問題。以往,大家可以回家扛來糧食,還可以去土豪劣紳家開倉分糧,可是現在這個時候,誰也不能暴露。於是,大家一邊在這裏休整,一邊開荒種地。
住在這條衝裏的人極少,因此這裏有許多荒地。這天,幾名隊員在一處荒坡上挖土,竟然被幾個搜山的團丁發現、盯住。這些團丁是高坪地區團防局鄭寶道的手下,這些日子,他們一直在四處搜捕“紅腦殼鬼”。鄭寶道便親自率領了二十幾名團丁,把這處荒坡團團包圍。
荒坡上從未有人耕種過,長著一人多深的茅草,有如一片竹簽刺向茫茫的天地空間。四圍的林子很靜。戰士們有力地揮動著鐵鋤,被挖掘出的泥土散發出一般酥癢癢的氣息。也許是太安靜了,安靜得有些可怕,總讓人感覺到有一種恐怖的氣氛正從四圍的林子深處彌漫上來。
果真就有了危險,忽然一群烏鴉從林子裏騰起,呱呱地叫著,掠過山脊,飛落到遠處的叢林深處,叫聲中帶著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戰士們全一愣,知道有了情況,趕緊去抓放在旁邊地上的大刀。
鄭寶道領著團丁們圍了過來。鄭寶道手裏揮著一支短槍,凶狠狠地吼道:“紅腦殼鬼們聽著,你們跑不了啦!”立時,二十幾支黑烏烏的槍口從四麵全對著了幾名隊員。
“刀子是沒有用的,想活命的,就把刀子放下。”鄭寶道仗著他們手裏有槍,陰陽怪氣地道。
戰士們一個個渾身的肌肉早已繃緊,毫無懼色地怒視這群凶殘的匪徒。雙方的氣勢都是猛烈的,誰也沒有退後一步。
一名高個子戰士,忽地一旋身,一柄大刀便閃電一般揮到右側兩個團丁麵前:“娘的,老子跟你們拚——”一句話未完,鄭寶道手裏的短槍響了,“叭——”一聲,高個子戰士的眉心便出現了一個細小的黑洞,他倔強地扭過臉,憤怒地瞪著鄭寶道,隨即像扇門板似的沉重地仰跌到地上。
戰士們也都躍身而起。
鄭寶道氣急敗壞地一跺腳,喉頭膨脹著野蠻的吼叫:“打!”
“叭,叭,叭!”幾聲槍響,戰士們搖晃了一下,接著便轟然倒下,在他們倒下的地方,蓬勃出一堆紅得發紫的花。
鄭寶道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些“紅腦殼鬼”竟會這麼不怕死,他居然沒能抓到一個活口,朝手裏烏黑的短槍口吹了吹,便悻悻地朝匪徒們一揮手:“撤!”他在頭裏走著,想想剛才的情景,心裏還有些後怕,如果不是自己手裏有槍,說不準遊擊隊的大刀就砍著了自己的脖子。想到這裏,他就覺得頸脖有種涼颼颼的透骨的寒意,止不住兩腿簌簌發抖,險些跌倒在地。
當張啟龍領著遊擊隊員們聞聲趕來時,匪徒們已全都撤走了,坡地上隻有幾具怒目圓瞪的屍體。
大家默默地掩埋好這幾位戰友。這時,一片飄忽不定的雲彩,遮住了升上中天的太陽,坡地上,出現了短暫的黑暗。
張啟龍忽地站起身,望著遠處的雲天和山影,忿忿地說:“這個仇我們一定要報!我知道這又是鄭寶道幹的,這家夥已殺害我們好些人了。”
“這家夥早就該殺,”劉少齡也咬牙切齒地說,“這筆債,我們一定要記下,要找鄭寶道償還!”
李貞說:“我們回去,商量出一個攻打的辦法,就先把鄭寶道這個團防局端掉,這家夥是惡貫滿盈,鏟除掉這個惡魔,就有利於我們鬥爭的開展。”
不知什麼時候起了風,風在這山野裏無拘無束地嘶叫著,發狂地搖撼著滿山滿嶺的林木。
二十八
半夜時分,夜,黑得像一個無底的深淵,夜空中隻有三兩點星星一閃一閃,發出幽幽的光。
遊擊隊趁著黑夜出發了,他們悄悄地摸到了鄭寶道家的屋前。事先經過秘密偵察,知道鄭寶道今夜就宿在自個家裏。鄭寶道的家裏是一棟青磚青瓦的兩層樓房,四角做著翹簷,在一片低矮的草房中間,格外顯得威風。
屋裏沒有半點動靜,樓上樓下都睡得靜悄悄的,門口連個崗哨都沒有,這個鄭寶道一定是認為那些“紅腦殼鬼”是被殺怕了,是不會再敢出來行動了。
大門黑黢黢的,裏麵上了門杠。用手推一推,紋絲不動。
一名戰士縱身躍過高牆,隻見有幾個團丁懷裏抱著槍,身子七歪八斜地靠在台階上睡著了,有一個團丁,腦袋勾到胸前,嘴角有一絲涎水流下來,把胸口浸濕了一大片。他輕手輕腳地繞到門口,稍一用力,拔掉了那根粗大的門杠。隊員們便縱身閃了進來。
那幾個團丁還未醒,嘴裏便給塞上了一團爛布,槍被隊員們摘走了,身子也被隊員們用棕索綁了個結結實實。
張啟龍、李貞領著幾名隊員迅速來到鄭寶道的睡房前。張啟龍用腳對著門使勁一踹,“哢嚓!”一聲,是門閂斷了,門被“咣當”一聲踹開。
屋裏一張雕花床上,鄭寶道摟著他的一個小老婆睡得正香,聽見響聲,驚急地大叫一聲:“誰?”旋即便伸手去摘掛在床頭上的那支短槍,李貞手腳更快,一個箭步上前,搶先把那支短槍摘下。
“不許動!”張啟龍揮著短槍,黑烏烏的槍口對準了他的腦袋。
“兄弟,別,別胡來,我,我可是鄭寶道呀!”他結結巴巴地說,他還沒有想到是遊擊隊,以為是跟他一樣黑吃黑的土匪。
“我們找的正是你這個鄭寶道!”李貞雙眉倒豎,大聲衝他喝道。
他這才全醒過來,身子急驟地哆嗦著。被子裏的那個小老婆更是哆嗦得厲害,頭也藏在被子裏,帶動著被子發出簌簌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