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池閣”此時隻有他們兩人,清透的池水中映著一雙倒影。
舒姝別開臉,從薛鑒的掌中出來:“殿下不用招待來使嗎?”
“有人去做這些,”薛鑒執起舒姝的手,“比起粗蠻的他們,這裏更加賞心悅目。”
舒姝沒說話,伸手扶上白石欄杆,看去靜靜的水麵,她能感覺到薛鑒心情不錯。
“敢上去嗎?”薛鑒拍拍石欄。
“上去?”舒姝看著他問。
“敢嗎?”薛鑒微微頷首。
舒姝的指尖劃著粗粒的石麵:“殿下是想看舒姝落水?”
“本王會扶著你,”薛鑒將人往前推了下,“上吧。”
舒姝抿了下唇,雙手扶著欄杆,抬腳踩上石墩。他讓她做什麼,她都會做,本本分分的做著他的提線木偶。
她身子微晃,看著水麵有些頭暈。從小到大,她未做過這樣的事,家人總是把她護得好好地。
“抓住本王的手,站起來。”薛鑒身量高,伸直手臂托著舒姝。
舒姝眉頭不禁蹙了下,他的意思是上到欄杆坐著不行,還要站起來?
“好。”她曲腿,腳踩上一掌寬的石欄,頭越發的暈。
她挺直身子,抬起頭看著前方,毅然抬腳邁步,在石欄上行走起來。他隻讓她站,那她便走給他看。
“殿下可以把手鬆開,姝姝自己來。”舒姝低頭,自高處俯視著薛鑒。
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總覺得什麼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從這裏看他,卻也隻是一副血肉之軀。
薛鑒未鬆手,嘴角多了笑意:“不成,你若真掉水裏,本王還要跳下去撈你上來。”
“我不會掉下去。”雖然站在這樣危險的境地,可是舒姝竟想掙脫那隻控製她的手,即使是落入水中。
她在心中自嘲一聲,掙脫手又怎麼樣?人還是被他牽在手裏,跑不掉。
“坐下。”薛鑒拍拍石欄。
舒姝笑著蹲下,把另一隻手也送到薛鑒手中,慢慢屈腿坐下。
“晚上帶你去宴會怎麼樣?去看看那些異族人。”薛鑒理著舒姝額前的頭發,食指點上她額間的紅梅花鈿。
“不敢前去,聽說有朝臣前來,說不定就把我認出來了。”舒姝的雙手抓著扶欄,身後就是池水。
薛鑒眼簾微垂,對上那雙比池水還要清澈的眼睛:“就這麼怕被人知道和本王的事?”
舒姝心中一跳,臉上不變,嘴角輕輕上揚,身子靠上薛鑒,雙臂環上他的腰身:“為何不怕?我現在的身份是罪臣之女,也就是因著母親的身份,才未獲罪。”
“想說什麼?”薛鑒的手摸上小小的後腦,開口問道。
“殿下寵愛,姝姝暗中跟著您也就罷了,若是放到明處來,”舒姝故意頓了下,臉兒在人胸前撒嬌似的蹭著,“若論出身,我隻做正妻。”
“哦?”薛鑒笑了聲,“什麼時候學會給本王出難題了?”
“不敢。”舒姝知道,她在賭,薛鑒不可能給她正妻之位。
京中那些高門大族,哪家不是盯著這位獻王殿下?恐怕家裏的女兒也都準備好了。
“好,”薛鑒雙手使力,緊緊鉗著掌下弱柳細腰,“本王倒要看看,這世上還有誰敢娶你做正妻?”
舒姝忍不住扭了下身子,想躲避腰間的痛感:“應該沒人吧。”
薛鑒捏上舒姝的下頜,迫使她抬頭與他對視。他突然有些看不清自己養的這個人兒了,他俯身含上她的唇,帶著侵略的懲罰一樣。
“唔唔……”舒姝後背一仰,才記起後麵是池水。
那人的手掌箍住了她的背,整個人與她相貼,她無處可退。
良久,就在舒姝以為對方要把自己的魂魂兒吸走的時候,人終於放開了她。
“好好收拾下,晚上去宴會。”薛鑒的手指狠狠擦過那殷紅的唇瓣兒,繼而一甩衣袖,轉身離開。
舒姝虛脫一樣,整個人幾乎是從石欄上滑下來的。她坐在冰冷的地上,抬起袖子擦了嘴。
她知道薛鑒讓她跟去宴會,是在懲罰她,因為她今天忤逆了他。可是她不後悔,與一輩子被他鎖住,這實在不算什麼。
從地上站起來,拍掃幹淨衣裙,舒姝往屋中走去,她要好好想想,今晚怎麼辦?
坐在妝台前,舒姝盯著菱花鏡,裏麵的臉兒光豔奪目,京城世家大族的人都認得她。若說隻換一件宮女的衣裳,站在薛鑒身旁,還是會被認出。
老太監端著托盤進來,輕輕放於桌上:“姑娘,茶來了。”
舒姝站起,走去外間,看著桌上的茶具:“公公,別院中的人都是新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