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四三章 陽謀無間（4）
源城警察局署監合一，警局下轄的監獄就建在警局的邊上，這樣既方便關押提審犯人，又可以有效的利用警力，由此帶來的問題就是監區的衛生一旦惡化就會發出股股惡臭，嚴重影響偽警察們的情緒，因此警察局長汪倫潭對監獄的衛生特別重視，畢竟自己整天辦公的地方如果老是聞道一股臊臭味那也相當影響心情不是。影響那些犯人的健康事小，損害到自己那可就不太好了，況且有些犯人可是皇軍交代下來讓自己代押的，可不敢有個閃失，壞了皇軍的事。比如那個郝夢來，雖然日本人要殺他，可也不能就死到監獄裏了，日本人還想拿他點天燈呢，就是死也得日本人送他上路，人先病死到監獄裏了，日本人還玩個屁呀。故而整個監獄收拾的還算幹淨。
我和章況進了警局就各自去報道。我拿了抹布，刷子，在另一個警察的帶領下穿過兩三到大門進到了關押重刑犯的監區。領路的警察把我領到地方後，扇扇鼻子說，從這裏開始，一間間的收，把收上來的馬桶送到北邊那個夜香台，等普通監區的馬桶也送到了，再和運夜香的阿囡他們把夜香送走，然後再把清洗幹淨的馬桶發下去，你一天的活就算是幹完了，相呆在這兒也成，想直接下班也可以，都隨你沒人管，反正你這也就是個沒人願意看見的差事。說完一刻也不願意多呆匆匆離去。
我開始按次序一個個的收馬桶，收上來兩個就提到隔了老遠的夜香台去，那裏遠離辦公區。按說夜香應該在天亮前收，這樣不會影響路人的觀感，不過鬼子擔心黑燈瞎火的容易被地下抗日份子鑽空子，所以要求必須天亮以後才能運送夜香出城，鬼子的吩咐汪倫潭哪敢不聽，所以我不用半夜過來搬馬桶。
每個監號靠一角都有一個鐵製圍成的小圍籠，靠外麵封死，犯人把馬桶放進去，我往外一拉，馬桶被圍欄帶出監號，裏邊封死。也不知道是誰設計了這麼個東西，還真是挺好用，人不用進到牢號裏麵去就可以把馬桶拿出來。幸好重監區的犯人不多，要不然非得給我累趴下不可，等我送到第十五桶的時候終於看到了郝夢來，他躺在稻草堆裏，在哪裏有氣無力的呻吟著，借著號子牆上的小窗戶透進的微弱光線，可以看見郝夢來的臉上已經明顯起了水泡，紅斑，還流著黃水，看來孟怡晶已經給他喝了藥，隻是不知道孟怡晶有沒有告訴郝夢來具體原因。我突然想起一個關鍵問題，既然我還能在對方滿臉潰爛的情況下通過對方的眼神認出他來，那其他人同樣也可以，看來小黃的這個主意有個巨大的漏洞，嗯，倒時隻能讓兩個人都陷入昏迷了事，這樣鬼子就沒辦法通過語言和眼神來分辨這兩個人了。我正想著自己的心事，突然感到身上一陣冷森森的，似乎有人在盯著我看。眼角餘光四處一掃，渾身頓時滲出冷汗來，就見在郝夢來的監號左右對麵，裏麵的犯人都靠在鐵柵欄上五雙目光都陰涔涔的盯著我看。
我心裏暗叫好險！剛才如果我有什麼不合現在身份的行為，估計這五個人就會立刻掏出槍來給我來一梭子。看起來佐佐木也不是飯桶，他這是外鬆內緊，張網捕魚啊！當下若無其事的繼續取送馬桶。
取出最後一桶夜香，往外送的時候，我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東倒西歪的轉了大半個圈，手裏的馬桶隨著我的跌跌撞撞在空中劃過一道大弧形，散發著腥臭的混濁物被拋灑在以郝夢來的監號為中心的前後數個監號區域內，那幾個靠在鐵欄上的假囚犯躲閃不及，被潑了一身的屎尿，郝夢來也不例外。被屎尿一熏，這位前團長居然硬撐著疼痛站了起來，罵罵咧咧的衝我吼叫。那幾個假囚犯本欲發作，這時見郝夢來蹦出來反而安靜下來冷冷打量著。我啞著嗓子不停的鞠躬道歉，邊道歉邊往外移動，最後幹脆不管郝夢來的歇斯底裏直接拎著已經灑光了糞便的馬桶跑了出來。日本人很能吃苦，不過他們也很愛幹淨，我給幾個人澆了一頭大便，我不信他們不出來清理清洗一番，隻要他們短暫離開過監區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