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秋,一彎明月掛在中空,月光皎潔如水,如同母親慈祥的微笑,注視著天底下的一切。大地仿佛是一個熟睡的嬰兒,弱弱的秋蟲鳴叫,便是嬰兒香香的鼾聲。
一切都沉睡在夢中。
南滿鐵路,沐浴著月光,好像是銀子做成的,閃亮著銀光,從南到北,即看不到開始,也看不到盡頭。
在鐵路以東八百米處,是東北軍的北大營。北大營經過張作霖父子的二代經營,已是全東北,甚至全中國最大的兵營。長年駐紮有一萬名官兵。北大營整體呈正方形,邊長二公裏,在堅實的圍牆裏麵,縱橫分列著整齊的營房,從空中俯看,這些營房,構成了一個巨大的“木”字。“木”字套上方框,就是一個“困”字。如此布局,經常被一些看風水的“半仙”們,所詬病。但張氏父子,並不迷信這些子烏虛有的學說。
北大營的四周是平原。被分割成一塊塊整齊的高梁地。高梁已經成熟了,長有一人多高,在晚風中微微起伏,發出“沙沙”的聲響。
在鐵路的西麵,是柳條湖村,村裏距鐵路最近的一幢平房,僅200米。年僅三歲的胡廣文一家就住在這幢平房中。
那時候,電是很奢侈的東西,即便是有錢人,也舍不得多用。一入夜,人們就早早的睡了。過著最原始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幾千年來,年年如此。人們在這樣的生活中,雖不富裕,但也知足。一代又一代。樂於享受這樣的生活。
這些年來,越來越不平靜了。先是“青天白日”推翻了大清。大土匪張作霖,搖身一變,就成了將軍。沒幾年,東北就成了他的天下。提到作大帥,東北人對他是又愛又恨。愛他將東北治得太平,恨他和日本人拉扯不清。
有了主子,總比沒有主子要好。人們以為,天下終於太平了,可以過上幾年好日子。誰曾想,扶持張大帥上台的日本人,以為到了收獲的季節了。向張大帥提出了,比“二十一條”更苛刻的條件。張大帥沒答應,日本人懷恨在心,於皇姑屯炸死了大帥。
關內沒有東北的平靜,各路軍閥為了爭奪最高權力,在北平上演著一幕幕的醜劇。先後爆發了多次混戰,1929年 3月蔣桂戰爭,10月蔣馮戰爭,12月蔣桂張(發奎)戰爭,1929年12月至1930年的唐(生智)石(友三)反蔣戰爭,到1930年軍閥混戰到了頂峰,馮閻桂三派聯合反蔣,爆發了百萬人的中原大戰。
打來打去,城頭變幻大王旗。流的可都是老百姓的血。原本富裕的中原大地,反倒不如苦寒之地的東北過得好。
身負國恨家仇的少帥張學良,宣布“改旗異幟”,接受南京國民政府的管轄。國民政府形式上完成了統一。將日本人鼻子都氣歪了。日本人認識到,唯有用武力,才能保障其在滿洲的利益。先是開了一個“東方會議”,會後首相田中義一上書天皇,“惟欲征服支那,必先征服滿蒙;如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支那。”並狂妄的宣稱:
“滿蒙並非中國領土。”
“茲所謂滿蒙者,依曆史並非支那之領土,亦非支那特殊區域。”
“東三省是亞洲的一個政治上不完整的地方,我日本如欲保護自己的安全,並進而保護他國居民的安全,就必須使用鐵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