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洽一路催促著司機,快……快……快……額頭直冒冷汗。
多門二郎的命,就是他的命。
多門二郎的命運,就是他的命運。
多門二郎曾經是他的老師,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熙洽比任何人,都關心多門二郎的生死。
福特轎車一路狂奔,在下午時分終於趕到了沈陽城。
沈陽城現在四處是槍聲,百姓們躲在家裏,祈禱著“演習”快點過去。日軍已貼了安民布告,將柳條湖那段被炸毀的鐵路,推到了中國軍隊身上。為了膺懲,日軍要緝捕殺手。良民的,不要上街!
轎車狂飆,城裏究竟不比野外,雖然有“不要上街”的命令。總歸有人要出來討生活的。一入城就,就撞飛了一人。轎車嘎的一聲,在地麵劃出二條十幾米長的輪胎印,停了下來。熙洽,怒喝:為什麼停下了。
司機:撞到了人。
什麼人?
是個乞丐。
乞丐擋我車,死了活該!快開車,耽誤了我的要事,你負責得起嗎?記住嘍,以後除非撞到了日本友人,不許停車。
是!
福特轎車再度發動,屁股冒煙,揚長而去。
撞死一個乞丐算什麼?如今這世道,國人不如狗。東洋人、西洋人,才是高高在上的主子。熙洽恨恨的想著。那個王鐵漢也太不識抬舉了。非要和日本人硬扛,這不是找死嗎?我們槍不如人,訓練不如人,樣樣不如人,還打什麼打?
沒多久,福特轎車又停了下來。
“又撞人了?我不是說了,不許停嗎?”熙洽火冒三丈。
“不是,是有人攔車。”
“碾過去!”
“這個人,我認識,是第七旅620團的陸機參謀。”
“是他?叫他上車!”
門開了,又關上,“福特”再度發動。
“陸參謀,正巧啊,有什麼事嗎?北大營怎麼樣了?”
“將軍,很抱歉驚了你的車駕。希望你能夠理解,我不得不這樣做。您是我找到的唯一一個,能夠看懂東洋文的博學之士。”陸機說著,將王鐵拳搞來的那份日軍資料,遞與熙洽。
東北軍中有很多留學過日本。但偏偏王鐵漢的團沒有。陸機接到這個翻譯的任務,隻好離開北大營,去沈陽城。但是,日軍已經向沈陽發動了進攻,到處在搶占戰略要地,捕殺城內的警察,一些知名之人,為了躲避戰禍,紛紛逃離。混亂之中,若大的沈陽城,到哪去找懂東洋文的人。時間就這樣擔擱了,直到看到熙洽的車。
陸機認識熙洽,知道他曾留學日本,是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的高材生,精通東洋文。看到他的坐車,陸機當時很興奮。卻不知,要不是司機認識陸機,陸機這會兒,已像那個乞丐一樣變成了車輪下的屍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