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機,你怎麼來了?”陸廠長見到兒子喘著粗氣,闖了進來,吃了一驚。兒子供職於第七旅,為620團的參謀,這個時候應該呆在部隊裏才對。難道部隊被打散了?先前聽到廠衛隊長朱長發說,北大營被日軍占領了,半信半疑,日軍才多少人啊,怎麼可能占領北大營呢?
“爹,日軍就要來了,你快將工人給武裝起來,……”陸機喘著氣,急急忙忙的說。
“這是上級的命令?”陸廠長皺起了眉頭,將武器分發給工人,可不是一件小事,如果沒有上級的命令,出了問題,槍斃都夠了。
“不是。”陸機在父親麵前不敢撒謊,“我們得到可靠情報,日軍這次不是演習,而是想要占領沈陽,吞並整個東三省。少帥還被蒙在鼓中,以為隻是挑恤,我們隻有自己組織起來,進行抵抗,……”
“不是上級的命令,你來做什麼?”朱長發拔出手槍,頂在陸機的腦門前,“你為什麼在這裏?是不是當逃兵了?”
“我是奉團長的口令,來城裏公幹!”陸機沉穩的說。
“朱隊長!小心走火!”陸廠長一見頓時急了,萬一走火,陸家可是要絕後了。
“公幹?有公文沒有?”朱長發又問。
“團長的口令,哪有公文?”陸機臉色沉了下去,“難道你想槍殺軍官不成?”
“軍官,我是不敢槍殺,不過呢……”朱長發右手用了點勁,槍口戮得陸機腦袋不得不往後仰。“如果是逃兵就不一樣了。”
“我是不是逃兵,也輪不到你管!”陸機喝道。
“你不是逃兵?”朱長發將臉湊到陸機的麵前,兩人僅相隔數厘米,粗氣直接吐到陸機的臉上,“我且問你,北大營是不是被日軍占領了?”
“是。”
“所以,你畏敵如虎,趁人不注意,逃跑了是不是?”
“胡說八道!”陸機急了,“朱長發,你也不看看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開這種玩笑,幹什麼?我如果想逃跑,也不可能跑回來,讓父親給工人們發槍,進行武裝抵抗了。”
“那可就難說了……”朱長發拉長了聲音道:“隻要槍到了你們的手中,組織起陸家軍,那時候,你們的槍口,指不定對著誰呢!我老早就懷疑,你們陸家對少帥不忠心,現在暴露出來了吧,哼,想混水摸魚,自立為王,得先過了我這一關。”
陸廠長氣得臉色發青,指著朱長發的鼻子罵:“少在這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朱長發冷笑著,“剛才你說了什麼話,難道就忘了?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其實你平常所說的每一句話,我都報告了上去。少帥愛惜你們父子都是人才,一直不忍處理你們。隻是吩咐我暗中嚴密監視,哈哈,在此非常時期,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來人啊!”
“有!”在外麵站著的二名廠衛隊的人,衝了進來。
“將這二個背叛少帥的二五仔,關起來!”
“是!”
陸廠長頓時明白了,外麵槍聲大作,而朱長發卻一大早就呆在廠長室的原因。趕情兒,他是在監視自己啊。
陸機也明白了,在軍閥的地盤上,講愛國擁戴國民政府,等同於異類。而這朱長發,不過是借抓逃兵的由頭,趁機解除了自己的武裝。
陸家父子,明白得太晚了一點。
廠衛隊有一間禁閉室,這裏平素是用來關押小偷的地方,現在成了臨時牢房,關住了陸家父子。朱長發隨即給上級打電話,說是陸家父子,要給工人發槍,企圖謀反。已被他關了起來,等候發落。上級一聽,這還了得?值此非常時期,人心浮動。萬一鬧出一個火星來,還不炸了?於是下令,就地槍決。又吩咐,嚴密監視工人的動靜,稍有異動,格殺毋論。
得到槍決的命令,這倒讓朱長發嚇了一跳,因為他並不能肯定陸家父子就是謀反。再者,假如真要謀反的話,也不會當著自己的麵說,給工人發槍的事。他和陸家之間雖然道不同,但這並不是什麼深仇大恨,還沒有到那種你死我活地步。告陸家一個冤狀,隻要他們丟掉官職,他就很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