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南平坡村(1 / 2)

綏中縣城外南平坡村,警察第七分局的一幢破落的大房子,在雨後的陽光中,顫立著。

三騎絕塵而至,滾鞍下馬。警察局長慌忙出來迎接。

日軍南侵之後,為了保證後方的安全,在各鄉各村都設立了偽警察局,又將農戶組織起來,成立民會,選舉有名望之人,為民會練長。

領頭的這人是日本陸軍翻譯官土居本善次郎,相比一個小小的偽滿鄉村警察局長,不知要高多少級。簡直就是太上皇。要不是“殺神”出現,關東震動,這麼一個窮鄉村,根本勞動不了土居本善次郎的大駕。他來此的目的,就是為了通知各鄉村,作好防衛的裝備,以防“義勇軍”竄入。

綏中縣是關外第一縣,緊臨著山海關,假如義勇軍,逃出了山海關,那麼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綏中縣。馬虎不得。

土居本善次郎一見到偽局長,便吆喝道:“將民會練長叫來,皇軍有重要任務!”

“太君不知有何要事?勞您大駕!”局長點頭哈腰。

“叭嘎!”土居本善次郎抬手就給了局長一個耳光,“不該問的,不要問。”

“殺神”的到來,消息還沒有傳開,僅日軍知曉。至於這些走狗,日軍是既利用,又防著,害怕消息傳開,人心不穩,所以盡可能的保密。

局長捂著半邊紅腫的臉,點頭哈腰道:“太君,我已備好了薄酒,為您接風洗塵,您看?”

土居本善次郎掏出懷表看看,已是下午五點多了,又跑了一整天,累得夠愴,一聽到有酒,肚子更咕嚕一聲。心想,這個局長雖然沒有民會練長那麼有本事,在當地也沒有什麼威望,但會侍候人。他挨了一耳光,不但不惱,反而更加的殷勤,足以表現出對皇軍的順服,厚嘴唇裏吐出一個“喲西”,便隨著局長進屋去了。

一刻鍾後,民會練長支鳳瑞(注1)來了。這人四十多歲,粗獷壯實,穿著灰布衣褲,褲角挽得高高的,赤著腳,小腿上還沾著泥。

他明為民會練長,實際上早在1933年就與鄭桂林所率領的抗日義勇軍取得了聯係,為義勇軍的暗探。愛國將領馮玉祥,痛恨“攘外必先安內”政策誤國,手中無兵,又隻能幹看著。於是決定在察哈爾成立民眾抗日同盟軍,馮將軍德高望眾,抗日大旗一舉,應者如雲,短期內就有十萬人馬。鄭桂林響應,率部隊加入同盟軍,編為第一師。自然而然的,支鳳瑞也就成了同盟軍暗探。

同盟軍上下同仇敵慨,氣勢如虹,於去年6月22日收複康保,6月25日收複保昌,7月1日收複沽源,7月12日收複多倫(注2)。將日軍趕出了察哈爾,振奮了民心士氣。在今年的長城抗戰之前,無餉無糧“抗日反蔣”的同盟軍,遭到國民黨和日本的進攻,多倫再度淪陷。長城抗戰中,國軍四處逃散,馮玉祥得以喘過氣來,決定再度進攻多倫,以打擊日寇的囂張氣焰,救民族於危亡之中。

大戰之前,情報總是先行,支鳳瑞的任務就是監視綏中的日軍動向,將日軍調動的消息,及時的報上去,為同盟軍的行動,睜開一隻大眼。

土居本善次郎突然的到來,讓原本緊張的空氣,更加的緊張,支鳳瑞從中嗅到了不同的味道。決定活捉土居本善次郎當“舌頭”,以弄明白日軍的意圖。當即按排秘密發展的抗日誌士民會裏的支鳳榮、劉桂林,持槍埋伏,自己則去引蛇出洞。

土居本善次郎是見到酒就不要命的家夥,又有警察局長陪同,一頓酒喝到天黑,這才東倒西歪的吐著酒氣,由一名偽警察扶著走出來。支鳳瑞一直苦等,見到土居本終於出來了,迎上去道:“我們幾個人在這等著哪,有事嗎?”

“喲西!你的大大的好!”醉眼朦朧間土居本認出了支鳳瑞,酒醉心明,心想這人就是盡職盡責啊,一直在外候著,“義勇軍活動娼狂,你們的,要提高警惕。”

“太君,我們村,村前村後都設了崗哨,晝夜輪換,您放心。”

“隨我去看看……”土居本對這些農民終究是放心不下,決定親自去查哨,同時也活動一下身體,算是醒酒吧。

支鳳瑞聞之,心中暗喜,我正發愁,要怎麼將你給騙出來呢,嘿嘿,這下倒給我省事了。

土居本推開警察,走了幾步,發現還能行,於是叫那警察離開。作為一名帝國軍人,喝得醉熏熏的去查哨,有損於帝國軍人威儀。所以,土居本盡量裝作能行的樣子。支鳳瑞原本還發愁,要怎麼活捉土居本呢,他雖醉了,但那警察沒醉啊,要是一見不妙,開槍報警,那可就要多費周章了。沒想到,土居本最他最後的“護身符”也給支開了。這真是“老天開眼!”他想不死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