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被毀的營地出來,一行人又往東去了一個小時。
直到林湛示意大家坐下休息,都沒人說上一句話,氣氛沉悶而傷感。
“你說過,輻射不會改變心智。”
打破沉默的是林湛。
“那這些安息教的人,難道在災難以前也是這樣的嗎?”
“災難之前就沒有邪教了嗎?”周楓知道林湛在想些什麼,他隻想證明人類並非天生邪惡。
可與林湛相反,周楓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悲觀主義者,他對人類所謂本性沒有任何的期待,“人性本就是邪惡的,隻是因為法律的約束才讓人性中的惡被抑製了而已。現在的他們不過是有了更加……合適的環境而已。”
“人之初,性本善……”喬嬙顯然不同意周楓的說法,“他們也隻是被引導上了邪路而已。如果有合適的教育手段,我相信他們是可以被拯救的。”
“拯救?”周楓搖搖頭,“多麼自大的一個詞語。人類憑什麼拯救他人呢?況且在安息教的眼裏,需要拯救的,恐怕是你,是我,是我們所有人吧。”
周楓的手指在兩人中間畫了個圈,為自己的言語做著注釋,“安息教的教義雖然瘋狂,但有一點沒說錯。‘災難’的起因,就是人類的傲慢。”
“但早在災難發生之前,就已經有有識之士發出了警示,並且為了拯救世界而奔波,這些努力不能視若無睹吧。”
“拯救世界?”喬嬙的辯駁讓周楓笑得更為不屑,“瞧瞧,人類就是如此狂妄自大。拯救世界?博士,請你張開眼看看這個世界,它需要拯救嗎?
“不。從頭到尾,需要拯救的就隻有人類而已。睨是學生物的。那就請你看看,這個世界上的物種相比於災難之前難道不是更加多樣了嗎?
“如今再沒有新聞中每年又有多少物種滅絕的消息了,甚至不斷湧現出更多的物種來將生態位填得更滿。
“知道為什麼我們將那次變故稱之為‘災難’,而非‘世界末日’嗎?因為那不是這個世界的末日,而是,而僅僅隻是,人類的末日而已。
“收起你的傲慢吧,博士。這個星球已經在宇宙中獨自存在了46億年,它還勢必繼續在接下來的46億年裏繼續存在,無論人類是否滅絕。”
說完這些,周楓再沒有了繼續交談的興致,其他人也都默默做著自己的事,氣氛重新沉默了下來。
又休息了片刻,林湛起身招呼大家繼續上路。
“前麵就是以前的國道,我們沿著道路繼續往東,看能不能找到一個新營地吧。”
按照新的計劃,幾人要將博士護送到下一個安全的營地才行。
廢土上經常會有新的營地出現,也會有舊有的營地一夜之間消失不見,營地的位置也會時常發生變化,所以地圖上很難實時標注出其他營地的確切位置。
人們最多隻能確認自己營地周圍一定範圍內的其他營地位置,對於更遠地方的營地,就隻有遠行者們偶爾帶來的消息,因而很有滯後性。
在土地不再適合種植農作物後,全人類似乎都成為了遊牧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