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宮人是個太監,從冷宮開始便一直在蕭麟夜身邊伺候。眼下蕭麟夜一朝翻身,這宮人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了起來。
他自恃自己是蕭麟夜身邊的老人,自然是毫不客氣地使喚其他的太監和宮女。而蘇立夏這個半路送過來的女醫,竟然對他如此不敬!
“放肆!你這女醫,好大的膽子!殿下一直都是先喝藥再用膳的,而且太醫也說了,這藥必須趁熱喝效果才好!”
宮人憋著一口氣,對著蘇立夏便訓斥了起來,倒是讓蘇立夏微微愣住了。上輩子,她是殿下身邊伺候的第一人,宮裏所有人都聽從她的指揮,包括眼前這個太監。
她習慣了,倒是忘記,如今已經不是前世了。
“殿下腸胃不好,以後太醫開的藥,在殿下用膳後一刻鍾再端上來吧。”
蘇立夏刻意放緩了語氣,態度卻是格外的堅定,氣得那宮人險些跳腳,直接向蕭麟夜告起狀來。
“殿下,你看看這個女醫,就會指手畫腳!這不知道還以為她是主子,連殿下的事情都能隨意決定了!”
大概是氣狠了,那藥撒了一點出來,空氣裏的藥味更加濃烈了。蘇長樂卻是忽然神色微變,上前搶過了藥碗嗅了嗅,隨後神色凝重地開口道。
“這藥有問題,不能喝!”
那宮人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語調頓時變得尖銳起來。
“你胡說!這藥是我守著親自熬的,難道我還會害了殿下不成?”
“我並沒有這樣想,但是這藥裏麵有東西,殿下喝了隻會身體越來越虛弱。是誰拿的藥?期間還有誰接觸過?事關重大,你趕緊交代清楚!”
蘇立夏搖了搖頭,急切地追問了起來,她不懷疑宮人會背叛殿下,可是其他人能動手腳的機會多了去了。
“殿下,此事必須稟告給陛下才行。一定是有人不想讓殿下順利參加大典,這樣的危險,就該立刻抓出來!”蘇立夏神色焦急,仿佛被人在藥裏麵下毒的人是她自己一般。
蕭麟夜雖然戒心尚在,卻不是個冷漠的性子,更何況,誰對他是真心還是假意,他卻是能夠覺察到的。
相處了快一個月的時間,蕭麟夜發現,這女醫對他的習慣愛好知之甚詳,有時候隻需要一個眼神,她就能理解自己想要什麼,實在是讓人有些驚奇。
而她的的確確,是一心為自己著想。雖然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麼,不過,對方既然是裴雲夙特意安排過來的人,總歸是可信的。
“你把這藥拿著去找太醫,父皇那邊,的確是要打個招呼。至於以後,就由你來貼身照顧我的起居吧。”
聽到這話,蘇立夏不敢置信,隨後臉上露出了毫無掩飾的歡喜之色。
“是,殿下!”
如今蕭麟夜已經知道了自己為何身體會如此虛弱,為什麼每個月的某一個晚上,他會在黑暗中被人取血。
一切,都是因為皇帝的陰謀。如果說裴雲夙是皇帝的傀儡,那麼他這個可有可無的兒子,就是提著傀儡木偶的那根線,他們兩人,不過是同病相憐罷了。
說來也是奇怪,蕭麟夜不信皇帝,不信身邊的任何人,唯獨相信將他帶出了皇宮,告訴了他一切真相的裴雲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