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捂著雙眼的黑洞發抖,迷茫地用布依語哀求,以為自己被禁忌逮住了。
“你個臭婆娘,要不是你還有用,老子一腳踹死你!”王東直接發飆,恨不得給唐資幾巴掌。
唐資一怔,用漢語道:“誰?”
“這麼快就忘記我們了?你這個慈善家好毒的心啊。”我冷聲道。
唐資終於想起了,愕然道:“李十一……你們竟然來了……”
她說著忽地扭曲地狂笑:“真是稱職的風水師啊,為了救鍾幼菱特意來找我?哈哈哈,太好了,大家一起死,一起死!”
她不偽裝了,哪裏是什麼慈善家?
看她麵相就是又惡毒又縱欲的女人。
“唐資,你他媽死到臨頭了還笑!”王東一巴掌抽過去,打得唐資嘴角溢血。
但唐資還是笑,她扭曲、淒涼、絕望。
“我當然要笑,笑你們也笑我自己。我找尋十年,好不容易找到辦法喚醒了祀魔,結果卻因為一個鍾幼菱毀了,你們該死,沒有你們鍾幼菱的眼睛早就獻祭給祀魔了,我就成功了!”唐資瘋狂掙紮起來,咬牙徹齒,麵目可憎。
我將她一丟,她躺在地上怨毒地笑:“無所謂了,死就死吧,我也解脫了,還有人陪葬,嘿嘿。”
“毒婦,祀魔是什麼東西?”王東一邊罵一邊問。
唐資哪裏會說,她反而大笑,笑得眼角不斷溢血,這是一種報複社會的病態笑。
她巴不得所有人一起死。
我冷眼看她,也笑:“作為天目村僅剩的後人,你挺可笑的,是不是一輩子活在陰影中?為了送走祀魔,你準備十年,結果還是失敗了,索性自暴自棄。也挺好,你的村民就圍著我們,我將你丟給它們好了,你跟它們一樣永世不得解脫吧。”
我說罷將她舉起,作勢要丟出去。
而村民們也動了,直勾勾盯著唐資,嘴裏發出詭異的嚎叫。
如同一群等待投食的鱷魚。
唐資不由發抖:“不要!”
她終於不笑了,聽著村民的嚎叫瑟瑟發抖,雙手緊緊抓住我的小臂:“不要,我父母是罪人,我是罪人的後代,它們會永世折磨我,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很明顯,我說得都中了。
“祀魔究竟是什麼東西?”我冷冽詢問。
“一隻眼睛……我們的祖祖輩輩都信仰眼睛,也堅信先人死後會化作眼睛注視著我們。三十多年前,村裏的獵戶去深山打獵,發現了一個獸塚,那裏惡臭衝天,蛆蟲橫行,很多動物臨死前都會主動去那裏等死。”
“而獸塚裏,有一隻黑色的石頭眼睛。獵戶將它帶了回來,認為這是先祖的恩賜,我們當視作圖騰。村口的石雕是眼睛的家,我們將它放在裏麵,每月十五就會獻祭美食。”
唐資說得十分纖細,她不敢不說。
“後來呢?”王東催促。
唐資嘴唇哆嗦了起來:“後來,它會動了。村民一直以為它是像眼睛的石頭,沒想到會動。那之後,村裏就變得奇怪了,如果有人行苟且之事,哪怕是夫妻行房,都會眼睛變紅,最後爆掉。”
“當時村裏有一位巫婆,她說這是眼魔大人的旨意,我們必須獻祭眼睛,每月十五請來眼魔大人享用眼睛,二十二號再送走眼魔大人。村民照辦了,每月獻祭一雙,眼魔大人果然安分了,並且我們村民打獵必定大有收獲,山中的玉石金礦取之不盡,這是眼魔大人的恩賜。”
我明白那眼睛的來曆了,它是十萬大山罪孽之地獸塚滋生的某種禁忌。
“後來,你的父母逃離了天目村,他們不肯獻祭眼睛,導致眼魔大人發怒,毀滅了整個天目村,是吧?”我問道。
唐資一抖:“是的,我是在遙遠的北方出生的,父母逃到北方去了,但還是躲不了詛咒,雙目發紅發痛。我出生後,我父母就因為忍受不了雙目的痛苦而自盡了。我一出生眼睛就是紅色的,而且一直痛,這是詛咒,祀魔的詛咒!”
“不是眼魔嗎?咋又成祀魔了?”王東聽懵了。
“受到祭祀的禁忌,被布依族稱為祀魔,祀魔會接受人的獻祭。我剛才就獻祭了自己的眼睛,希望祀魔解除我的詛咒,離開天目村。但它並不肯走,一定是因為鍾幼菱的眼睛還沒獻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