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簫劍,你在幹什麼?弄出這麼響的聲音。”耳邊傳來連長嚴厲的嗬斥聲。
“哎呀,連長。現在你看,步兵們還在搜山,猴子怎麼會出來。沒事——”簫劍大大咧咧的回答連長。
大個子東北人連長很喜歡簫劍,可是簫劍卻並不怎麼敬佩他。因為連長對用多少TNT炸藥可以炸開多大的山體非常了解,但軍事知識卻所知甚少。
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原來連長匍匐著從自己的彈坑爬到簫劍的彈坑邊。一看到簫劍在拆卸那支衝鋒槍,厲聲責問:
“這是誰的槍?你怎麼帶來了?”
“郝班副的,我帶來是為了加強火力。萬一猴子人多,我們那些步槍火力就不夠強了。”
連長若有所悟,然後說:“那你現在拆開它幹嘛?”
“我對這槍不熟悉,所以趁現在沒事,拆開它了解一下。真打起來,對使用的槍沒有把握,那絕對不行。像我自己的槍,我知道它每個機件細微之處,閉著眼睛也能拆卸。一旦用起來就能得心應手。這支槍我得拆開才能了解。”
“那你怎麼知道現在沒事,也許越南人突然冒出來,那你不要手忙腳亂。”
“沒事,”簫劍從兜裏掏出一包大前門香煙,遞給連長一支。
“連長,我看地雷戰、地道戰不下30遍。你知道我們現在是誰嗎?我們就是那些進村的鬼子。越南人現在一定都躲得好好的。任你費多大勁都沒有辦法把他們找到。就像地道戰裏的民兵。隻有等那些步兵停止搜索,撤了,他們才會從貓著他們的旮旯裏出來。現在他們一定在睡大覺,我們何必緊張。”
“你這小子鬼,就聽你的。”說完連長跳進了簫劍的彈坑,開始與他一起美滋滋的吸起香煙。
連長背靠在彈坑邊沿,露出一絲笑意:
“你小子也夠壞的,為什麼不拿你們何班長的,偏偏要拿郝班副的。是不是故意氣氣他?”
“嗬嗬,被你看出了。”簫劍也露出了笑意。
“嗨,其實你不該這樣,你們郝班副是個好人,隻是太耿直了點。”
“那我知道,隻是逗逗他。我哪會那樣記仇。”簫劍笑嘻嘻的回答連長。
簫劍和郝班副的過節是在連裏秋季的射擊訓練時產生的:去年九月,連裏開始一年一度的射擊訓練。簫劍一如既往,凡事都有點稀稀拉拉。別人在連排長督促下都認認真真的瞄準,可是,簫劍瞄了沒到十分鍾就開始打瞌睡,要不就開始和身旁的戰友說說笑笑。
周末班裏開班務會時,剛從別的連隊調來的郝班副一本正經的指出,有些老兵不以身作則,射擊訓練稀稀拉拉,還打瞌睡。這樣給新兵們帶來極壞的影響,等等。當著眾多新兵蛋子,簫劍臉上有些掛不住。於是反唇相譏:
“這誰打瞌睡、誰稀稀拉拉,很難判別。是吧,班長。關鍵是正式實彈射擊時,是騾子還是馬就立馬分曉。何必在這裏先耍嘴皮子。”
四五個入伍剛滿半年的新兵蛋子看著班裏的兩個老兵鬥嘴,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何班長一看敦實耿直的班副和聰明機靈的城市兵簫劍鬥嘴鬥氣,趕緊出麵來打圓場,稀裏糊塗班務會就算結束。
以後幾天,簫劍看到,郝班副憋著一股氣埋頭苦練。自己則還是整天嘻嘻哈哈,吊兒郎當。
實彈射擊那天,200米活動靶,簫劍用步槍九發九中,全連第一。可郝班副用衝鋒槍10發子彈卻隻中了2發。
從此,郝班副就像霜打的茄子,焉了。再也不敢管簫劍的任何事,反倒是簫劍明裏暗裏要給班副難堪,時不時用言語刺激一下。所有的新兵都來拍他的馬屁,洗衣擦鞋弄得簫劍好不得意。唯有何班長才能壓製簫劍一下,不然,簫劍的尾巴不知要翹到多高。
東北方的步兵一無所獲,開始慢慢下山撤兵。簫劍將頭伸出彈坑,注視東北方的山坡。
連裏的文書氣虛喘喘的爬上山包。二三十米高的小山包就讓這個開後門參軍的小文書爬的夠嗆。還算好,這家夥至少還沒有尿,還上了戰場。
而自己的老鄉,一個海軍團級軍官的兒子,竟然在要上戰場前夕,硬要複員退伍,尋死覓活。據說他那護犢心切的父親還打過電話找團長來溝通關係。未得批準竟然以絕食來抗命,一時鬧得全團皆知。每當有人議論起這個全團出名城市孬兵時,簫劍就會臉色陰沉、一臉難堪。
“報告連長,營裏來電,要求我們連迅速撤退回高平。”文書上氣不接下氣的說。
“那任務還執行不,不到晚上我們不可能幹完哪?”連長站起身,四周的戰友也同時從彈坑或凹處站起,唯有簫劍仍然躲在坑中。簫劍看到,山上正在撤退的步兵也開始加速撤下,似乎也接到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