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別墅的林間公路有一隊車輛駛來。一行四輛商務車,二十幾名兄弟跟著葉皓東三人下了車,迅速包圍了這裏。保利剛和楊軍虎走在最前邊,葉皓東在二人中間略靠後的位置。三人來到院門前,風圈滿月的照射下,魔神般的孔文龍站在那裏,門洞裏的風將他的亂發和僧袍吹的獵獵作響,為這血色之夜更添了幾分壯色。
葉皓東本來的打算,見到高家兄弟,如果這個孔文龍礙事,就直接讓剛子帶著眾兄弟亂槍將他打死。可一看到虎子眼中的狂熱情緒,聯想到虎子武者的驕傲,葉皓東又不忍這麼做了。正如龍勇說的那樣,巔峰上的寂寞漫長無期。身為身處武道之巔的神變大宗師,能遇上一個生平勁敵,在虎子眼中,這該是一件無比期待的事情吧。
三人都沒有說話。孔文龍巨目之中,神光湛然,掃過三個年輕人的麵孔,每觀一人都不禁麵露欣賞之色,最終鎖定在虎子臉上。“你是楊軍虎?”
虎子前行一步來到他麵前五米左右距離處,點點頭道:“您是孔前輩?”
“好,自古英雄出少年,古往今來,能在你這個年紀就達到這樣境界的人不過三二人,莫不是蓋世的猛將英雄,都是些天賦和機緣都堪稱絕頂之人,你們這種人天生體力雄健,又有後天機緣學得一身本領,達到武道圓滿境界如水到渠成般自然而然,但能更進一步者卻需要對武道秉持一顆虔誠之心,不滯於外物所累,你能做到這一點,很了不起。”黃鍾大呂般的聲音從孔文龍口中發出,在場的安保人員和葉皓東被這聲音震得一陣陣頭暈腦脹。
虎子發出一聲嗯哼一聲悶哼,葉皓東和身後的兄弟們個個精神為之一振。
“前輩的聲打已經到了舌綻蓮花的境界,但今晚咱們來的目的並不是較量嘴皮子功夫的,您想保全高家兄弟,我們兄弟卻跟他們已經不共戴天,是戰是和,您一言而決。”葉皓東收斂氣血,凝聚心神,揚聲說道。
孔文龍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聲振寰宇!虎子神色一緊,猛然往前邁了一大步。在他身後,剛子依然挺立如常,伸手扶住了葉皓東。其他人都被這笑聲震的神魂顛倒暈暈乎乎。“前輩請賜教!”虎子腳下發力,連著往前逼近幾步,孔文龍一邊放聲大笑,一邊後退,二人一進一退之間,雄壯如山的身形都在縮小!
虎子又大吼一聲,前輩請賜教!孔文龍威力如翻江倒海一般的笑聲裏,這聲音如同滾滾天雷,任那笑聲如何狂放豪烈,也壓製不住!孔文龍眼看著來的人當中,除了葉皓東三兄弟,其他人都已經被震暈過去,他這才收了笑聲,突然雙手一擺,來了個野馬分鬃撩陰腿,“賜教就賜教,看招!”
虎子跨步追身,避過撩陰腿,雙手猛扣孔文龍雙肩。二人插招換式鬥在一處。
剛子是大行家,葉大官人真功夫不濟事,但眼力卻堪稱巨目。場中兩大高手對決,動時如天際流星劃破天幕,靜時如日月星辰亙古不變。一動一靜之間拳意混沌蒼茫,如浩瀚宇宙般讓人捉摸不到邊際。這場曠世大戰,讓二人看的心醉神迷。
兩大高手都是神變之境,這場大戰一時分不出輸贏。葉皓東和剛子注意到院子裏,高一凡從耳朵裏掏出兩個耳塞。拽了把椅子,坐的穩穩當當,見葉皓東正往這邊看,他招手示意請葉皓東過去。葉皓東點點頭,舉步走過去,也拉了把椅子坐到他身邊觀戰。
“葉皓東,很了不起的年輕人,照理我應該恨你入骨才對,但其實我卻有些恨不起來,跟場中這二位一樣,我們都是追求巔峰的人,我追的是權力,你追的是超脫世俗規則束縛的自由,有時候想起你來,我會忍不住羨慕你,不羨慕你年少得誌;也不羨慕你財雄勢大;獨羨慕你順逆之境中依然能保持本心,從心所欲做事的自由自在;我被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束縛的迷失了自我,最終落到今天這步田地,而你卻能身在江湖,隨心所欲,一句舍得換來大自在的人生。”高一凡不去看場中曠世難逢的大戰,卻盯著葉皓東,口氣飄忽的論起二人生平得失來。“其實做你這行跟從政也差不多,都是在取舍進退之間權衡得失的活兒,當年你能做到殺楊明宇,不惜闖下滔天大禍,遠遁他國也不肯迷失本心,而我卻因為顧忌政治上的得失,背離了曾經的許下的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諾言,你敢殺趙陽,我卻沒有勇氣拒絕政治盟友的賄賂,得失之間,對錯與否誰說的清呢?哎!至今想來還是覺得難以理解,你這樣混不吝的做法居然活到今天,還越活勢力越大,而我遵循了政治的規則,卻終於走到窮途末路上來,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