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看好那個店小二嗎?”
雨幕中,青熙抱著白修遠的臂,輕聲道。
古有雲:法不輕傳,道不賤賣。
在這世家宗門控製下,這句話便是金科玉律。
白修遠有意改變,但胳膊擰不過大腿。
而且白修遠手中哪裏會有什麼真正的便宜貨?
雖說隻是一本儒家入門功法,是他自己當年築基時研讀的,隻講最基本的‘孝悌禮義,溫良恭謹......’,但畢竟是出自儒聖之手,誰知道其上有沒有藏著什麼秘密,有沒有針對某宗某姓的特殊手段?
若是被世家宗門知曉了,說不得又是一件麻煩事。
“陸小嗎?”白修遠倒是沒在意這些,隻是笑了笑“他讓我想起個人,挺好的。”
“你也不怕五宗七姓來找你麻煩。”
“嗬~~”冷笑了一聲“讓他們來唄。”
青熙看著突然有些蠻橫的夫君,歪著頭,甜甜一笑。
黑夜中,大雨轟然而降,欲撕碎一切,天公發怒,雷電亂鳴。
唯有在青熙與白修遠身旁,一切變得安靜。
磅礴大雨被二人周身氣勁撕碎,化為淅淅瀝瀝小雨,二人不疾不徐的行走在漆黑的山林中行走,倒有一番閑庭信步的雅致。
青熙抬頭,望了一眼,是那張熟悉的臉。
劍眉星目,鼻如懸膽。
神采飛揚,氣度儼然。
麵如冠玉,玉樹臨風。
還有....嘴角那仿佛永遠都不會落下的淡淡的笑容。
心中莫名的想起一句話:
公子溫如玉,陌上世無雙
這樣的夫君........挺好的。
“快些走吧,”
白修遠的一句話,將所有的唯美盡數打破。
青熙嘟了嘟嘴,剜了他一眼。
兩道虹光撕碎雨幕,一瞬已千裏。
梁州以北,鹽邊縣
此處盛產鹽鐵,所以雖處深山但也富饒。
就算在這災年,也勉強的留著一些餘糧。
不過,聖人說的好啊,不患寡而患不均。
還吃得飽的鹽邊縣成為了災民第一站。
後來有人舉起了義旗,聚勢造反,兵鋒又梳過一遍鹽邊縣,最後也落得大地白茫茫一片,真幹淨。
白修遠二人跳下雲端,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荒蕪。
殘垣斷壁,屋舍間時不時的響起一陣窸窣,慘白色的頭骨滾落,冒出隻骨瘦如柴的老鼠。
“這裏.....”
青熙麵色很難看,俏臉微白。
她不是養在閨閣裏的大家閨秀,單單這幾天,她手刃的渣滓便不下百人。
但......
路邊,蠟黃的屍體蜷曲著堆滿牆角,黃油油的屍水隨著雨彙成一條小溪,流到二人腳下,空氣中彌漫著令人反胃的味道。
白修遠臉上也是徹底沒有了笑容,一手摁著腰間湛瀘,一手牽著青熙向前走去。
“這裏還有人活著嗎?”
青熙怯怯的問道。
白修遠目光深沉
“賊過如梳,兵過如篦......”
青熙聞言,目光黯淡了幾分。
白修遠看著,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話。
他自詡廟算無雙,但眼前的景象,他沒有一絲一毫的辦法。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千百萬年來,神州湧現奇才無數,或為棋手,攪動風雲局勢,成就身前身後名。
或為觀棋者,笑看蒼生起伏,世事無常。
就算身為棋子,亦能嶄露鋒芒,演繹自己的精彩。
天地這局棋,棋手一茬一茬的換,棋子成批成批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