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新十字軍的入侵,我們普什圖人並無選擇。”這位衣著襤褸的老人微笑著對著麵前一臉誠懇的花寧平說道。普什圖人也被稱為“帕坦人”。 在“阿富汗人”這個詞泛指現在阿富汗地區所有居民之前,阿富汗人便是普什圖人在波斯語中特定的稱謂。他們起源於南亞大陸最早的外來征服者—雅利安人,後來相繼融合了不同時代來到這裏的伊朗人、希臘人、塞種人、貴霜人、噠人、突厥人、阿拉伯人和蒙古人等各個不同民族的血統。在漫長的歲月之中,一直處於阿富汗地區的主導地位。
在13-16世紀他們逐漸形成了一個中亞曆史上赫赫有名的杜蘭尼帝國,並開始向外擴張,眾多許多普什圖部落向東遷衝擊著原有印度語各族居住區,最終在巴基斯坦西部落地生根。他們之中大多數部落是定居的農民,既耕種又從事畜牧業。有些則是遷移不定的牧人及馬幫。民風剽悍,酷愛武器,崇尚血族複仇。因此無論是在阿富汗還是巴基斯坦,大多數人都願意服兵役。今天作為南亞和西亞地區一支重要的跨界民族,普什圖擁有近3000萬人口,阿富汗東南部和巴基斯坦西部最為主要的穆斯林民族。其中其中居住在阿富汗南部和東南部的居民約1000萬,占阿富汗總人口約53%,而居住在巴基斯坦西部的約2000萬人,占巴基斯坦總人口的16%,還有約10萬人居住在伊朗和印度的境內。
表麵上這個龐大的民族由約60個部落組成,大小不同,重要性迥異,各占一方,而且熱衷於內鬥。在試圖劫掠他們家園的外來征服者眼中,普什圖人似乎不過一盤散沙。但事實證明雖然阿富汗地處東西方交通的要衝,曆史上一直是兵家必爭之地、民族遷移之途。但是從古老的波斯帝國到從馬其頓走來的亞細亞之王,從連續三次發動入侵的大不列顛到莫斯科的裝甲洪流,無數的強橫在這裏铩羽而歸,但普什圖人卻始終存在。這個古老的民族足以延續至今的秘密得益於這個民族政治上罕見的團結。當入侵者到來時,普什圖人便集結在一起,將其擊潰。而敵人離開後,他們又重新投入到相互之間的戰鬥中。
雖然這些與生俱來似乎從來不願意聽命於任何的一個凡間的君王,但全知全能的真神—安拉卻依舊可以讓他們團結一致,長期以來在普什圖人的社會之中始終存在著一種名為“吉爾加”的地下統治秩序。作為普什圖社會之中決定重大問題、解決部落內外糾紛的決策和仲裁機構,“吉爾加”在漫長的歲月之中最終形成了一個基於伊斯蘭教義的統治次序。而在這個充滿著神秘的地下統治秩序的頂段,掌握著整個普什圖民族命運的是一個被稱為“歐萊瑪委員會”的集體。
“歐萊瑪委員會”往往由15~20名德高望重的伊斯蘭教領袖組成,他們聯合統管著普什圖內部的宗教和政治事務,通過清真寺和宗教學校向忠實的普什圖穆斯林信徒傳達他們的決議。而此刻坐在花寧平麵前的正是本屆“歐萊瑪委員會”的主席—大毛拉—穆罕默德.阿卜杜拉。花寧平有緣結識這位並不為世人所熟知的宗教領袖,多少要”感謝”一次意料之外的綁架事件。2004年10月9日,兩名在巴基斯坦從事水利工程的中國工程師在巴基斯坦西南部的瓦濟裏斯坦地區地區遭到了一夥以馬哈蘇德為首的原塔利班武裝人員的綁架。
麵對這一人質危機,雖然巴基斯坦政府也全力展開了營救工作。但是麵對普什圖部落武裝擁兵自重的阿富汗和巴基斯坦邊境地區。伊斯蘭堡卻多少有些有心無力。因此花寧平受命出發,獨自深入巴基斯坦。開始嚐試著與當地部落武裝被受尊敬的元老們接觸。在巴基斯坦國內的這些部落區基本是獨立自治的,山區裏分布的村落儼然“國中之國”。甚至巴基斯坦政府頒布現有的600多條法律之中,隻僅有44條在部落區適用,而且這些法律條款對於封閉的帕坦人生活幾乎沒有太直接的影響;普什圖人幾乎都是依照自訂的法律與傳統在生存。
而在這些部落區內幾乎每個男人都可自由帶槍,世界上著名的“槍城黑市”白沙瓦就位於這一地區,近半個世紀以來,特別是自蘇聯入侵阿富汗以後,由於抵抗和自衛的需要,輕武器甚至包括便攜式導彈大量流入這一地區,地區安全更為動蕩。“9.11”之後,美國加大打擊阿富汗“基地”組織和塔利班組織,由於該地區與阿富汗接壤,因此,近年來就成為國際恐怖分子的重要藏匿地,也是恐怖襲擊的多發地,恐怖襲擊事件頻起,這裏幾乎成了外國人的“禁區”。不過這一切在早已習慣了麵對危險的花寧平來說並不算什麼。憑借著自己多年前在總參謀部學習的普什圖語,他很快便在普什圖族聚居區內接觸到這個剽悍民族的權力核心—“歐萊瑪委員會”。
當時負責與花寧平進行接觸的正是委員會成員之一的大毛拉—穆罕默德.阿卜杜拉。麵對花寧平提出的和平解決人質危機的請求,穆罕默德.阿卜杜拉顯得也有些為難。“阿丹的後裔呀!難道我沒有與你們締結盟約嗎?我說,你們不要崇拜惡魔,他確是你們的仇敵。”穆罕默德.阿卜杜拉引用《古蘭經》第36章第60 節經文向花寧平表述了中亞地區伊斯蘭教的信徒們所麵對的危機。對於普什圖人而言,塔利班曾是他們拯救自己祖國的希望之星。正是得到了千百萬普什圖人的支持,穆爾維.奧馬爾才能在短短數年之內橫掃整個阿富汗,最終在喀布爾建立了屬於自己的政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