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秦道川一直小心翼翼的,若舒不再提,他也不好再提。
到了晚間,兩個人睡在床上,若舒自顧自地朝裏睡著,秦道川躺了一會兒,翻身摟著她,抬起頭看著她的側顏,輕聲說道:“你今日到底想說什麼?”
若舒仿佛睡著了。
秦道川接著說道:“我知道你醒著,現在隻我兩個人,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
若舒依舊沒有動靜。
秦道川輕輕搖了搖她,見她仍舊沒有動靜,就鬆了手,躺了回去,說道:“我想了半天,你若是為了生子這件事生氣,我倒是有個法子。我有個在蘭溪書院一同開蒙的同窗好友,自他祖父起便在宮裏當禦醫,他如今也入了宮,賀貴妃指定他負責自己的日常調理。我去跟他求個方子,日後你若不想生便不生就是了。”
若舒一聽到賀字便沒有好感,卻又不想在這個事情上多費唇舌,仍舊沒有動彈。
秦道川將手放在腦後,接著說道:“我知道你忌諱什麼,故而從未驚動過他,他為人單純,是個醫癡,每日泡在醫館裏,除了上山幾乎不出門,我悄悄去求他便是。”
若舒聽了,終於沒忍住,說了句:“上次為了洗水井,老夫人可沒少訓斥我。”
秦道川見她真是在意上次賀詩卿之事,坐起身來,對著她說道:“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說要悄悄找他,他無心名利,不是那等蠅營狗苟之輩。”
若舒不再理他。
秦道川隻得自顧自說著:“吃藥的是我,你無需過多擔憂。”
若舒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倒是有些意外。
秦道川複又俯在她的身上說道:“莫生氣了,你上次因為蘭姨的事心情不好,生得艱難。現在為了這等小事,不值得的。”
若舒聽到他提蘭姨,轉頭說道:“我要睡了,你若還不想睡,也莫吵我,叫她們再抱床被子給你。”
秦道川歎了口氣,將她身子扳正,望著她說道:“若是為了那事,你還是不相信,也好辦,劉媽過幾日就會去津城,你可以讓人跟去,自然一清二楚。”
見若舒隻睜著眼睛看著他,也不說話,就接著說道:“你不是養了一幫子人嗎?做這個正合適。”
若舒撇了一下嘴,說道:“我從不在多餘的事上費工夫。”
秦道川說道:“那你說,今日到底為了何事?就算死也讓我死個明白。”
若舒心想幹脆說明白了也好,說道:“我今聽到些風聲,這才想起,你似乎從未與我說起過這些事,再一想,不但如此,你的其他事我也是一無所知,如此夫妻,實在無趣的很。”
秦道川說道:“你想知道什麼,我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若舒卻接道:“要我問,你才說嗎?”
秦道川著急地說道:“千頭萬緒,從哪說起?你總要給個提示。”
若舒卻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我也不知道,隻是覺得自己對你實在是不了解,而你卻對我了如指掌。你說說看,合適嗎?”
秦道川邊笑邊搖頭,說道:“你終於對我感興趣了。那我每日跟你說一點,今日天晚了,就先說我出生的事。”
若舒卻沒忍住打了一個哈欠,秦道川說道:“那你先睡,明日再說。”
若舒半夜翻身,順手拿開了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秦道川突然驚醒,問道:“怎麼了?不舒服嗎?”
若舒本來半夢半醒之間,被他徹底吵醒,問道:“你怎麼這麼警醒?”
秦道川換了個姿勢躺著,說道:“習慣了。”
又怕若舒聽不明白,接著說道:“在北地養成的,我曾經在韃子的腹地待過很長一段時間,必須留著一隻耳朵警戒。”
若舒說道:“現在可是在自己家中。”
秦道川說道:“你如今有了身孕,我自然是要警醒些。”
若舒轉頭看了看他,說道:“累人累己。”
秦道川說道:“睡吧!”
第二天,國公府東府宴請,易氏的婆婆帶著易氏死後續娶的新媳婦來給文氏見禮,文氏看著眼前這個豐肌弱骨的年輕婦人,不由得想起易氏蠟黃消廋的模樣。婦人腹部微微隆起,看月份起碼有五個月了。
娶得真急啊!文氏心裏想著。無子的女人就是這麼可憐,死了之後,連痕跡都留不住。
由易氏聯想到西府,別說那個商戶女又懷上了,就連賀詩卿都快要臨盆了。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就那麼不順呢?
婆媳倆見她態度冷淡,找了個借口走開了。
文氏不甘心但卻絲毫沒有辦法。
西府除了每年祭祀能進去之外,平時根本沒有機會。
賀詩卿如今再不與她開往,她連打聽個事都費勁得很。
坐以待斃嗎?不可能,她能從寄住在丞相府的孤女變成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從來就不是等來的,她得再好好盤算盤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