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靈不以為意道:“也說不上是個好名字,隻是也得要有個稱呼罷了。”說到名字時,染靈眼裏充滿了晦暗,自己怎麼出現在這個世上尚未可知,就連這名字,也是自己記事起便隨意為自己取的,總不能讓別人叫自己那個誰。
幻看染靈似乎有些心事便也不再接話,隻是幽幽的飄到河邊站著揮手打開了結界,而後轉身看向染靈道:“還發什麼呆呢,地界去不去?”
“去的去的。”
染靈急忙跟上幻,向河中走去,本以為會一下子落水,染靈還像個凡人似的有模有樣的憋了口氣,那曾想結界打開之後的河已不再是河,隻是一條看不見盡頭的黑黢黢的道。染靈掂著腳往前望了望,卻是怎麼也望不到底,這條黑道的兩旁相隔很遠才有一盞油燈,且發出的光是綠色的,看著令人有些心悸。
染靈忍不住開口道:“我上次來是一個老道子帶著來的,也沒見著有這條道啊?”
幻有些失笑,停下腳步說著:“那是靈魂出竅,隻是神遊,你以為你來過,其實不過是看到了他所看到的東西罷了,這是人界是那些還不想死的人,借著法子來地界看看罷了。”
幻轉身輕輕碰了碰油燈繼續說道:“那時候你來此,是看得見卻碰不到,你現在試試?”
染靈走上前,輕輕摸了摸油燈的燈座,的確有實物入手的感覺,想了想卻是如此,那一次來不過也是匆匆的看了看就返回了人界,當時沒在意這些細節。染靈蹙了蹙眉像是突然想到什麼,轉身拉了拉幻的袖子,喃喃開口道:“你的衣料子不錯。”
幻輕輕拍開染靈的手:“怎的,你還怕我是假的不成?”
“都說萬物生靈隻有死了之後,魂魄才能到達地界,除了那些會些道法能靈魂出竅,再也沒有別的法子能來,那我現在這算是出竅了還是死了?”
幻笑著搖了搖頭繼續向前慢慢走著,並示意回頭染靈跟上才開口說道:“人界之人自然是不能隨意來往地界,便是那用道法的也得要地界守衛同意才行,之所以隻能看看也是地界的規矩所在。但那死了的人便不同了,軀體已死,魂魄歸寧,那便是屬於地界之人了,自然是來得也碰得。”
染靈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有些沮喪道:“那我這算是為了來一趟地界就死了。”
“那倒不然,你是我帶進來的,自然是不同。”
染靈有些佩服的看了看幻,笑著道:“想必你也是地界不小的人物,有你帶路,還真是我的榮幸了。”
幻笑笑不說話,染靈也不再搭腔,一則是怕得罪了這個不知道到底是誰的人物,二則自己也得盤算一下到了地界該怎麼自處,
二人走了約莫一個時辰,才算是走到了這條道的盡頭,染靈看了看前方又是一條河,心裏暗想著這兩界的交界莫不就是以這河相連,倒是極為巧妙。開不了結界的人要麼隻能在河中遊遊泳,要麼就是被發現被水鬼拖下水淹死,倒是和地界的作風極為相似。想到這兒還未等染靈發問,就聽幻說:“這便是黃泉了,此水切記碰不得,否則我也救不了你。”
染靈跟著幻走出黑道,來到黃泉岸邊,見著隻有一艘破破爛爛的小舟靠在一旁,河的兩旁皆是開滿了像淬了血一般的彼岸花,看起來令人有些心驚。染靈跟著幻上了小舟,見著擺渡的是個弓著背見不著臉的老頭,就想著側過身仔細看看,卻被幻一把板正了腦袋說道:“擺渡人不可言不可見,切記。”
染靈點點頭放下心中的好奇,雖然人界的君臣製度很是繁瑣和不公,但這地界的規矩也不少。染靈低頭看了看黃泉之中,全是飄來飄去的屍鬼和滿是泡脹的頭顱和爪子就覺得有些惡心,急忙抬頭看向側對著自己的幻。
鬼神大人已是世間絕色,所以此時看幻也覺得是個中規中矩的年輕人模樣,隻是總覺得地界之人和人界之人長得都不太一樣,總有些陰惻惻的感覺。許是沒有陽光照射,他們的臉都狀若白紙一般慘白,且都極瘦,手背上的骨節分明,不過這倒也是比較符合他們喜歡飄來飄去,若是像自己這般吃得有些圓潤,怕是飄不起來。
沒過多久,終於是靠了岸,染靈急忙跳上岸,再也不想回頭看那黃泉之中的東西。轉過身見著眼前是一條寬敞的街道,倒是與記憶中相同,這地界的街道與人界的也差不了多少,大多是不願往生的生靈在此常住,一些沒有家人燒紙錢冥幣的遊鬼擺著小攤做著生意,而有一些有了點資本的開著鋪子。染靈看著這還算熱鬧的街市急急的把幻拉到一個無人的角落說道:“我這樣子來會不會被生吞活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