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1 / 2)

外頭冷,官家也不讓溫離慢多待,回太和殿便坐上了禦輦,溫離慢問:“那座宮殿沒人住嗎?”

官家嗯了一聲,跟隨禦輦的壽力夫清楚地聽見帝後二人的對話,心裏有些擔憂,主要是怕溫娘娘年紀小,不知輕重,問些官家不愛聽的,沒人比他清楚官家有多厭惡那些過往,就像是這麼多年,官家把那座宮殿還留在那裏維持原樣,不許任何人靠近。

但也許,溫娘娘是不同的。

溫離慢嘟噥:“裏麵好臭啊……”

官家低頭看她,兩人四目對視,官家緩緩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因為裏麵有死屍啊,那地方陰暗潮濕,又不見光,屍體無法風幹隻能腐爛,哪怕過去二十幾年,也仍舊腐臭難聞。”

說著,他突然靠近她,兩人麵頰貼得極近,官家聲音卻格外輕柔:“怕了嗎?”

溫離慢眼睛都沒有眨:“你又嚇唬我。”

官家便笑起來,溫離慢自然是不怕的,她的情緒都流於表麵,曾經甚至與母親腐爛的屍身共同從冬天活到了春天,又怎麼會怕官家口中所說的死屍?

那臭味讓她有種熟悉的恍惚感,現在想想,也正和幼時在溫國公府的小院裏,母親自縊身亡後,屍身腐爛,所聞到的氣味相似。

禦輦到了太和殿,官家將溫離慢接下來,她又從壽力夫懷裏取回自己的梅花,抱著進了殿內,選了個白玉青花瓶插上。

因著出去不算久,穿得暖,官家又把她裹在大氅裏,溫離慢隻是有些累,這麼冷的天出去一回,下回就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時間過得飛快,一眨眼便到了年關,宮宴定在二十八日晚,宮中難得熱鬧起來,四處掛了紅燈籠貼上福字,官家還親自揮毫寫了字賜給重臣,得了官家墨寶的都欣喜若狂,殊不知為了教溫皇後寫字,官家手把手帶著,又丟了多少寫好的字揉成團。

溫離慢腕力不足,寫出來的字秀麗有餘卻無力道,但她這身體也就這樣了,又不要她做書法大家,能寫得自己認識就成。

被他帶走後,她讀了很多書,也認識了很多字,許多曾經囫圇的話,被官家講過也都懂了,呼吸間有了煙火氣,人似乎也活了過來。

像往年一樣,官家隻露個臉,畢竟他若是在,百官們誰也不敢大喘氣,場麵安靜地要命,反倒他不在場會熱鬧許多。

逢年過節最是喧嘩繁榮,每年這種時候,京兆府都頭疼,因為治安再好也有人渾水摸魚,拐子極多,所以旁人闔家團圓其樂融融,京城守備軍們卻要按批次頻繁巡邏,過一次年,京兆府的大牢都能塞滿。

臘月二十五,官家就封了筆,會一直到大年初十才重新開筆上朝,算是一段難得的假期,從前他極不喜歡這種安穩到毫無波瀾的日子,因此頭疼發作的格外厲害,隔三岔五便眉心緊蹙眼底血紅,誰說了一句不中聽的話,小命都難保,每年拉出去的死人不知有多少,尤其是年前年後封筆階段,無事可做,更是暴躁易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