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讓人進來將泡腳盆端出去,屋內熄了燭火,陌生的環境從未睡過的床,幾乎是官家一上來,溫離慢便朝他靠過去了,自動自發,大腦都沒意識到,身體已經先一步向他依偎。
官家單手將她摟住,藥是已經喝完了的,往常這會兒她上了床便會犯困,睡著的速度極快,今天卻動來動去。
官家也隻是合著眼,她一直不老實,他才出聲:“不想睡?”
“白天睡太多了。”
這回倒是誠實,因為知道晚上要出宮,為了養精蓄銳,一下午都在龍床上待著,出宮後又沒讓她走路,上下台階都是官家抱著,自然精力充沛,怎麼也睡不著。
“那你想怎樣?”
今晚的官家格外好說話,語氣也柔和,完全沒有發怒的意思。
溫離慢趴在他胸膛上往地上看,沒有回答,月光透過窗棱照射在地麵上,屋內亮如白晝,她伸手拉開床幔,可以清楚地看見月亮與明朗的天空。
因為耳朵貼在他心口,所以官家說話時,感覺他的胸膛都在震動:“今晚月色皎潔如水,好看麼?”
溫離慢嗯了一聲。
大掌伸在溫離慢頭上,輕輕撫摸著她的長發,原本沒什麼睡意的溫離慢在這一下一下的輕撫中,眼皮子也漸漸沉重起來,忘記何時睡著了,隻迷迷糊糊記得意識消失前,仿佛聽到了官家說話。
“朕也覺著好看。”
她像個孩童般伏在他胸膛,呼吸輕淺幾不可聞,官家把被子往上扯,將她的肩頭徹底包裹,這才跟著合上眼眸。
而這清涼月色,始終照在明淨的地堂之上,隨著時間流逝,緩緩消失。
雖然又是在陌生地方過夜,溫離慢卻睡得很好,自大婚後到年底封筆前,她早上醒來時基本都隻剩自己,官家起得實在是太早,溫離慢打了個嗬欠,發覺自己已經換了睡姿,鑽在官家臂彎中,被窩暖融融的,從前她一個人睡,很不喜歡冬天,總是捂不熱手腳,夜裏幾次三番被凍醒。
一時意動,腳趾頭蹬在帝王堅硬的小腿上,仰起頭,發覺官家還閉著眼,不知道醒沒醒。
溫離慢看了看,又鑽了回去,反正不急著起,這種互相依偎過去從未有,她很喜歡的。
帝後不起,也沒人敢來叫,鍾肅一家等得也是心甘情願,一大早沐浴更衣換了最體麵的衣服,還刮了胡子挑選了小半個時辰的發冠,正襟危坐。
溫離慢完全將他們拋之腦後,屋子裏暖和,被窩裏更暖和,官家也喜歡,她身帶體香,被這種香氣環繞讓他心情格外愉悅,眉頭也是舒展的,常年蹙眉形成的川字亦淡了許多,溫離慢在他懷裏拱來拱去他也不惱,任由她亂動,直到她肚子餓得叫了一聲,才讓她起身。
沒有宮女,官家都親自來,他先打理好自己,才將早已準備好的衣物拿過來,襖子領口袖口都繡上了一圈雪白兔毛,愈發襯托女郎的小臉精致美貌,頭發照舊是編成了長長的辮子,用發帶係住,顏色是喜慶的紅,穿在她身上也不覺得過分豔麗,宛若人間富貴花。
官家不愛這種顏色,他慣常都是玄色青色一類的衣裳,一黑一紅並肩而立,帝王高大而女郎嬌小,有種說不出的契合。
這會兒再用那也不是早膳是午膳了,鍾不破一大早當差回來,他算是鍾家四人裏最口舌笨拙的一個,愛做不愛說,見了帝後緊張地要命,隻知道跪在地上,沒人提醒他都忘了起身,更別說與帝後同桌而食,他險些把筷子刺入鼻孔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