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葡萄藤,可以說從鍾肅種好之後,整個太和殿的宮人都很緊張寶貝,生怕養壞了,可不知為何,葡萄藤仍舊是一日比一日枯黃,說壞倒也不至於壞,葉子蔫耷耷的,就是沒什麼活力,這幾日看起來儼然是要死了。
官家被她帶離禦書房,心頭仍然有著火氣,他最厭惡旁人頂撞他忤逆他,對他做的決策表示質疑與不讚同,而跟隨他的人也大多懂事,今日若非壽力夫及時請來溫離慢,尉遲英必然是要死的,再多頂兩句,官家能連著他的九族一起誅!
“下回壽力夫再來請你,不許理會他。”
她一邊拉著他的手一邊回答:“我才不是為了他。”
頓了頓,又看向官家,認真道:“我不喜歡官家生氣。”
官家覺得她的溫柔似是一泓清泉,汩汩流淌進他滿是怒火的胸膛,那滔天的怒意,神奇地在她的撫慰下消失無蹤,也有心情逗她了:“怎麼,你不是不怕朕生氣?”
“我是不怕呀。”溫離慢停下來,改為雙手抱住他一隻臂膀,“我隻是不喜歡官家生氣,若是能不生氣,自然是不生氣的好,為何要因為旁人生氣呢?”
官家覺得她真會說話,明明也不是什麼甜言蜜語,偏叫他聽了心情舒暢,現在尉遲英若是再跪在他麵前求情,說不得他願意給對方一個眼神了。“你都不知道來龍去脈,便站在朕這邊?倘若真是朕要濫殺無辜,錯怪好人,又當如何?”
誰知溫離慢卻歪頭看他:“我不管別人,我隻要官家不生氣。”
她的情緒少得可憐,已經在他身上用盡了,再沒有多餘的分給旁人。
“聽你的。”
他心情肉眼可見的好轉,回了太和殿,還親自跟溫離慢一起蹲在地上,雙手沾了不少泥土,去侍弄那半死不活的葡萄藤,然而兩人都不懂要怎樣做,葡萄藤非但沒能救回來,好像還因為他們的操作變得更慘了些,葉子掉了一地,看得壽力夫連連搖頭。
官家道:“朕讓鍾肅重新給你種,就將他們家院子裏的移來給你。”
宮中也有專門侍弄花草的燃啵這葡萄藤救不回來,顯然是命該如此,留不住的東西沒有意義。
溫離慢很失落,但還是點點頭,官家將她扶起來,為了哄她開懷,讓她坐在秋千上,他給她推了一會兒,平日裏官家不許她坐秋千,怕她因此發病,隻有他在時才偶爾允許她玩一會兒,還都推的不高。
鍾肅那邊是一得到消息就來了,還當真把鍾府院子裏的葡萄藤移植過來,他寬慰溫離慢道:“娘娘不必擔心,臣留了一枝在府中,很快又能長好的。”
他做事麻利,在流放之地做多了農活,幾乎是樣樣精通,溫離慢問:“如果它再死了怎麼辦?”
鍾肅想都不想便回答:“臣再給娘娘種,種到它長好了為止。”
不僅如此,鍾肅一邊移植,一邊跟負責葡萄藤的燃嘟淮要如何侍弄才最佳,毫無保留,之前死掉的那一株他已經看過,若說問題,倒也無甚大問題,侍弄葡萄藤的燃嗪芙魃也很認真,大約隻能說是命該如此吧,真要說有哪裏跟鍾府不一樣,大約也就是肥料的問題,鍾肅在流放之地種田,所用大多是人肥,而宮中自然不可能用,否則光是氣味便已極為不雅。
鍾府這株長勢極好,移植過來後看著也欣欣向榮,葡萄藤易生蟲,驅蟲施肥澆水樣樣都有講究,哪怕是種地,裏頭學問也大著哩!
還留了鍾肅在太和殿用膳,鍾肅感恩涕零,悄悄送了個盒子給徐微生,裏頭是他跟鍾達這段時間做的小玩意兒,拿來給娘娘解悶,也不知娘娘會不會喜歡。
鍾家人待溫離慢赤誠,官家自然不會虧待他們,若是所料不錯,要不了多久,便是用著他們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