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份糯米糕都被官家拿在手裏,他騰到左手,右手朝溫離慢伸出去,她立刻歡喜地兩隻手握住,看得賣糯米糕的老婆子都忍不住笑了,隻是對著女貴人她尚且敢多說兩句,這位郎君通身氣勢屬實駭人,別說是打趣,她連喘氣都不敢太過大聲。
官家帶著她往馬車的方向走,溫離慢理所當然把壽大伴的錢袋子給忘了,還是那老頭兒追出來:“貴人!貴人!你的錢袋子!你的錢袋子!”
溫離慢掀開馬車簾幔:“啊,我忘了。”
“沒指望你那腦袋瓜子能記住什麼。”官家懶洋洋地說,打開一個油紙包,拿著糯米糕喂到她嘴邊,毫不意外的被溫離慢反手推回來,要他吃第一口。
意思意思的咬了一小口,她便滿足了,就著他的手吃起來,吃得卻也不多,本身胃口便不大,又怕吃多了被他命令去運動消食,溫離慢向來是寧可少吃也不愛動,除非那樣食物特別討她歡心。
“吃又吃不完,冷了又不好吃,朕就不該讓你去買。”
溫離慢抱住他的胳膊,小臉枕在他肩頭,“官家跟我一起吃,不就吃完啦?”
官家冷哼了一聲,溫離慢換了個姿勢,伸展開雙臂抱抱他:“官家別生氣,是我胡鬧,下回再也不敢了。”
能聽她認錯真是了不得,官家誇張到掀開馬車簾幔看看外頭是不是下了紅雨,今兒的太陽又是不是打西邊兒出,居然都不是,“……怎麼這麼乖?”
“不能總是官家哄我,我也要哄哄官家。”她先回答,又補充,“賣糯米糕的老婆婆說的,她都七十歲啦!”
而且官家雖然一開始沒有跟著她下馬車,可後來還是到她身邊等她,他總是這樣,嘴上說不行不許不可以,實際上最後全都依她,溫離慢已經發現了這個規律,她蹭蹭官家的臉,“我以後都不胡鬧了。”
得了吧,這話官家根本不信,她上回還說她再也不貪玩了。
將她抱到腿上坐著,語氣也溫和起來:“朕都是為你好,杳杳,你要聽話,若是你身子好起來了,但凡你能玩的,朕都不會阻攔你。”
“我好多了!”溫離慢握著拳頭信誓旦旦,“真的!”
官家敷衍道:“嗯。”
溫離慢抱住他的脖子,“去看桃花!”
每年這個季節,正是桃花開得最爛漫熱烈的時候,到了目的地,他們下了馬車,隨身侍衛們混入人群裏暗中保護,連壽力夫都隔了不短的距離,為了避免去年上巳節類似的事情發生,再有不長眼的靠近,帝後身邊看似空曠,實則被圍的水泄不通,連隻蒼蠅都別想飛進來。
桃花林正中央的百年桃樹開得最為燦爛,落英繽紛,隨著三月的風,地上席卷起一小股一小股的花瓣雨,溫離慢哇了一聲,伸手貼在樹身上,樹枝上係滿了寫著祝願的紅色布條,有些正鮮紅,有些已經斑駁,與粉色的桃花瓣相映成趣。
壽力夫準備了筆墨布條,陸愷不知從哪裏搬來兩塊石頭,還取出一塊案板,往上麵一按,溫離慢拎起裙擺蹲下來,官家原本要給她寫,她卻不要,非要自己寫。
生怕被人偷看,據說被看到了就不靈驗了,溫離慢提起筆,慢吞吞在布條上寫下心願,去年她沒有什麼心願,今年她有。
官家也拿了一根布條,他不知要寫些什麼上去,最後便隻提筆寫了百歲二字。
再一瞧,溫娘娘似乎寫了不少字在上麵,瞧著倒像是一首詞,官家沒細看,但溫離慢拿起來晾時,不知何處吹來一陣微風,竟將她手中布條吹飛,徑直飛過官家麵前,他伸手抓住,不免瞧見上麵題的詞句。
溫離慢連忙過來拿:“官家看到了嗎?”
他道:“沒看到。”